约莫半柱香的时间，沈允已经彻底地清醒过来，他站起身，弹了弹身上的尘土，道：“这些书你收起来吧，以后，别让我看见了。”

苏知聿乖巧地将地上散乱的书籍都整理好，收到了匣子里。

“对不住，我今日闲着，便把旧东西给翻出来了。若是王上不喜欢，我扔了便是。”

“别！”沈允出声阻止，道：“别扔，就收起来吧。改日，我会让你过来取的。”

苏知聿笑了笑，想说他真是奇怪，最终什么也没有说。

“聿儿，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么？”沈允忽地问道。这是苏知聿进宫后，他第二次问这这句话。可是信与不信，有那么重要么？

天渐渐暗下来了，阴沉沉的，衬得沈允的脸色看起来很阴郁憔悴。

“啊？鬼么？”苏知聿一个哆嗦，道：“大白天的，王上就不要开玩笑了。我、我怕鬼……”

沈允的一半脸庞埋入黑暗当中，沉默半晌，道：“我相信，是她回来了。可是她为什么不回来找我呢？为什么？难道……最后一面都不愿意了吗？”

苏知聿不知沈允的脸色为何会变得这么差，看起来也有些奇怪，但想起方才他近乎疯狂的举动，亦是心惊，眼下便决定少说多做。

她轻轻拍了拍沈允的背，轻声说道：“会见面的。王上，您期待的那个人，会来的。”

夜色越来越暗，苏知聿点了灯，透过窗的缝隙，看见白桐一脸失落地往从大门走进来，看起来亦是格外地憔悴。或许，她也遇到了不如意的事情罢。

只是白桐遇上的麻烦事，却远远不及一件。

沈允一连两日，都在月华宫过夜，其他嫔妃便受不了了，纷纷上门来问罪，名义上是来探望白桐，实际上却是来羞辱的。

对于他们来说，白桐便是曾经的聿儿，不过是借着几分姿色的乡野丫头，再过不久，便会被抛弃。况且白桐从青楼里来，父亲又曾是罪臣，先不说受宠会受妒忌，单单是身世便已经饱受耻笑。

可沈允，也从未护过她。

每次宫里的莺莺燕燕过来，他总是有事先离开，更是从未对那几位贵人妃子说过几句重话。就好像，错的本就是她一样。

那日送走了所有的嫔妃，一转身便瞧着苏知聿依在门口，天真无邪地看着她，笑道：“白姐姐，你好像心情不好，是受欺负了么？”

白桐冷冷看了她一眼，道：“王上这几日都是与你在一起，可她们却偏偏来质问我，你说好不好笑？可我偏偏不能说出你的存在，否则今日被讨伐的，定然是你……”

宫里的所有嫔妃，包括嘉禾公主，都以为苏知聿跟着翎王一起进了天牢，却从未想过她摇身一变，变成了沈允的金丝雀。

“姐姐，想当王上的嫔妃，不容易吧？”苏知聿抱着肩膀，含笑看着白桐。不知为何淡，她那副幸灾乐祸的模样让白桐以为她压根就没失忆。她分明就是在警告自己，远离沈允。

见着白桐没有说话，苏知聿笑了笑，又说道：“不过你放心，今天王上应该不会来。”

白桐一怔，拧眉道：“为什么？”如今沈允正新鲜，以他的性子，怎么可能会不来呢？除非……他出事了！

她正要问，可是苏知聿却已经转身进了屋，“啪”地一声将门关上，似乎并不打算回答她的问题。白桐握紧了拳头，愤愤道：“你既说王上不会来，我便亲自去找他来，皆是他可不会去你房里呆着，而是到我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