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是他好不容易得来的紫檀小茶壶,还没有用上几天,就这么碎了一地,郑忠之的心里简直在滴血。
“李信,一大早上的,慌慌忙忙的干什么?你大人我还没死呢!急着给谁奔丧去?”
郑忠之骂骂咧咧的爬起来,一旁的人却是眉头紧锁,不顾郑忠之的呵斥,急忙道:“出大事了!大人!昨日司徒庭兰裴子骞将洛阳城闹了天翻地覆,我原以为洛阳城内是有了什么新的杀人大案,却万万没想到,他们要查的是大人您的杀人案!”
郑忠之眉头也跟着紧锁,缓缓道:“我什么杀人案?”
“就是从咱家后院里头挖出来的那十几具尸体,据我得到的消息,那些尸体的家属全部都被找到了,如今正朝咱们这边赶过来呢。”
李信语气焦急的仿佛下一秒郑忠之就死到临头了,郑忠之听罢却是哈哈大笑,拢拢衣袖道:“李信,我问你,那些尸体何在?”
“我派信得过的兄弟去烧了。”
说到这里,李信又补了一句:“事后我也去焚烧尸体之处看过了,的确是烧了个干干净净,连白骨都给砸了个稀巴烂,什么痕迹都没有了。”
郑忠之脸上的笑意不免更甚:“所以啊,就算他们把所有人的家属都找到了,又有什么用,如今已是死无对证,他们拿得出半点证据吗?他们凭什么说,人是死在我太尉府的,又凭什么说,人是我郑忠之杀的?”
李信闻言觉得郑忠之说的倒也有道理,只是心里到底还是有些不安,担忧道:“可他们毕竟闹出了这么大的阵仗,如果说没有一点依据,没有一点可能,又怎么会急匆匆的跑到太尉府来呢?”
“怎么了,庭兰,你不开心?”
司徒庭兰摇摇头,勉强扯起一个笑容:“哪里的话,他能被绳之以法,是我这些日子以来对他的期盼,我又怎么可能不开心,我只是难过为什么这样的人不能早点被绳之以法?”
“好了,不管怎么样,你心头最大的结已经解开了,你父母的凶杀案也一定会浮出水面,从此以后你的人生便不必再为复仇而活了。”
裴子骞说着轻拍司徒庭兰的肩膀,伸手为她擦去脸上的泪水。
司徒庭兰点点头,将头靠在他的肩头上,可脸上的泪水还是止不住往下流,她几乎是声泪俱下:“太好了,子骞,太好了,真的太好了,我真的很开心。”
裴子骞闻言不免心疼的将人搂得更紧。
便是在这时,司徒庭兰余光一闪,忽然发现了站在人群之中的司徒安,心口不由得一震,见他对上自己的眼神转身就走,司徒庭兰忙推开裴子骞,拔腿就要前追。
裴子骞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连忙追上去:“怎么了庭兰?”
“我看到我堂兄了。”
司徒庭兰一边说着,一边努力在人群从寻找司徒安的身影,却怎么也找不到,还是一旁的裴子骞眼尖,冲着另一个方向跛脚的身影:“庭兰,在那。”
两人便急急转身朝那个方向追去。
司徒安显然不愿意与他们接触,虽是跛脚,可前行的速度却不比寻常人慢,眼看着人往小巷子里溜去,司徒庭兰几乎就要忍不住当街喊住司徒安,可到底还是忍住了。
裴子骞明白司徒庭兰的顾虑,劝解道:“别担心,既然郑忠之已经被抓,你堂兄他总该知晓利害关系,想来不会再用那些火油了。”
太尉身居高位,却出了这样的丑闻,圣人不由得震怒,下令彻查,不少从前与郑忠之有过来往的官员,这时候为了自保,纷纷上奏揭郑忠之的老底,以此来表现自己的忠心。
一桩桩一件件,令人发指的卑劣恶事便都出现在众人眼中。
李信是郑忠之一手养大的,对他忠心耿耿,可谓亲如真父子,这会却也没撑住,将郑忠之的所有秘密都说了出来。
其中便有郑忠之卖国家之兵马情报以此牟利的事情,一时之间震惊朝野,郑忠之受尽严刑拷打,却无论如何都不肯松口承认此事,反复强调是李信受人挑拨污蔑所言。
而骠骑将军等人又的的确确拿不出他通敌叛国的罪证,两方不免陷入僵局。
牢狱之中,郑忠之和李信隔牢相望,他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不敢看自己的李信,一字一顿追问:“李信,你扪心自问,这十几年前我对你如何?可曾打过你一次骂过你一次,可曾让你受过任何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