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洛云先生的谨慎比之廖广天更胜一筹,芝容芝兰姐妹俩宁死也不肯透漏分毫,而如钱婉儿这般愿意开口的又所知不多。
钱婉儿道:“芝容是从前我在建王府时侍候我的丫头,她的妹妹芝兰在厨房做事。那时我不知她们的身份,对芝容很是放心,所有事情都没有瞒她。
后来离开建王府时我曾说过让她有事来找我,所以后来她找来时我还以为是她遇到了什么难处。那时我才知道原来揭发建王身份之事能够这么顺利,是她背后的主子暗仲出力。”
白嫣然听到芝容和芝兰曾在建王府做事便明白过来,原来从那时起洛云先生就已经在布局了。
钱婉儿苦笑道:“芝容仍如从前那般善解人意,她说只要我替她们做事,便能洗掉哥哥头上的污名。她句句都戳在我的心头,我怎么可能不答应。
之后她带着银子来过两次,只是让我从表哥嘴里打探宫里的消息,但表哥素来知道分寸,我也打探不出什么有用的,便许久没有再出现了。”
见钱婉儿突然顿住,白嫣然替她说道:“直到不久之前,孙明哲要在太医院当值,她们才又找到了你。”
钱婉儿嘴唇抖了抖,点头道:“是,那日来的是芝兰。她知道过两日表哥夜里在太医院当值,给了我一包东西让我一定要想办法让表哥带进宫里。
我知道那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我已经没有回头路了,便把东西藏在了荷包里。直到后来听说皇上被人毒害,我、我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白嫣然见她面如死灰,泪如雨下,一时竟不忍心再逼她。却是钱婉儿擦了眼泪,又道:“我没什么用处,所以她们告诉我的不多。但那日把荷包送给表哥后我又害怕,便问芝兰若是出了什么事是否会连累表哥。
芝兰性子不比芝容沉稳,见我吓的不轻便让我不必担心,说宫里有人精通易容之术,办事绝对不会被人发现,更不会连累到表哥身上。”
白嫣然面色一变,她立刻便明白芝兰口中那个精通易容之术之人,正是当初挟持自己的那两人提到的“画师”,画师竟然在宫里!
怜嫔终于找到了,确切来说找到的是怜嫔尸身。
据说人是前日午后众目睽睽之下死在街上的,巡街的衙役当即赶到,认出正是毒害皇上被通缉的怜嫔,忙不迭将尸体带回了衙门。
京兆尹是个老滑头,知道此事有蹊跷,不愿淌这趟浑水,当即就让人将尸首直接送到了刑部。
刑部尚书翟成康雷厉风行,亲自带人去了怜嫔出事之地严查。最后查到了窄巷里的一处民居,证实此处正是怜嫔这段时日的藏身之处。
至今日早朝,翟成康才当着满朝文武的面道出此事。
“怜嫔受人指使毒害皇上,藏于民宅多日才被灭口,其中大有蹊跷。怜嫔乃是死于利刃割喉,挣扎逃至街市方才咽气。”
季承煜看着这位素日沉默寡言的刑部尚书,身上是浆洗的发白的朝服,干瘦枯槁,两袖清风。
同样是被元和帝一手提拔的寒门子弟,任职刑部尚书三品大吏,这位翟尚书却不及左相半分风光。
“既然案发于昨日午后,翟尚书却今日早朝才禀,想必是已经查到了杀害怜嫔灭口之人的线索。”
翟成康像一截已经枯死的朽木,直挺挺的跪了下来,拔高声调道:“太子殿下所言正是,微臣已经查到怜嫔近日的藏身之处,乃是一处久无人居住的旧宅,但这宅子却是有主的,屋主乃是佟家老夫人身边一位姜姓的妈妈。”
此言一出,已是四下议论纷纷。但翟成康尤嫌不够,接着道:“但等微臣再去查证,才得知姜氏不久前陪同佟老夫人上香时不慎摔落山崖,好一个死无对证。微臣奏请太子殿下严查此案,绝不能姑息胆敢谋害皇上的反贼!”
季凌云心头“咯噔”一声,不由自主去看龙椅之上的季承煜。季承煜同样面色凝重,一瞬不瞬的盯着翟成康。
廖广天唆使怜嫔毒害皇上又大费周章将她藏起来,果真是另有图谋。好一招祸水东引,如今佟家被拉进了这趟浑水里,但这还只是个开始。
早朝过后消息就像长了翅膀传遍了京城,白嫣然一直在等季凌云,只是身子太弱不知何时便支着头睡了过去。
直到感觉身体猛地腾空,她才瞬间清醒。不必睁开眼睛,她便能够认出这个熟悉的怀抱,下意识蹭了蹭,她迷迷糊糊道:“你回来了。”
季凌云将人放在床上,两人相拥躺在一起,他长长舒出一口气来。白嫣然的思绪渐渐清醒,看着季凌云疲倦的神色不禁有些心疼。
“我都听说了,此事看似牵扯到了佟家,实则意在针对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王爷如今难免也被牵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