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青竹连忙上前去接,却比不上长孙海棠下坠的速度,眼睁睁瞧着她直挺挺地栽倒在地,那么的凄惨。
“小姐!您留下我一个人在世上可怎么活啊!小姐,您等等我,青竹这就下去陪您了!”青竹搂着长孙海棠的肩膀痛哭流涕。
这时,一根极好看的手指忽然比在了长孙海棠的鼻端。
“别嚎了,你家小姐还有气儿呢。”
青竹抬眼一瞧,这人正是方才被道士追着打的那位白衣公子。
容资俊逸,仪表堂堂,眉宇间满是疏离和冷漠,可瞧着长孙海棠的神情却又极尽温柔,竟是比当年的河西第一美男司徒瑾还要没上几分。
连青竹这样的男子瞧着,都难免有些心生荡漾,下意识地便开始向下打量,这一看却脸色大变。
“男女授受不亲,公子摸我家小姐手作甚?”
白衣男子一个眼神都没给他,只回头看着黑衣男子说道:“气息顺畅平缓,手脚却没有知觉,应该是中了麻沸散,毛不二身上应该有解药,快拿出来给大家服了。”
黑衣男子立时在那道士身上摸了摸,随手一掏,竟掏出十几个小药瓶来,每个里面的药都不一样,一时拿不定主意,只好都拿到白衣男子身边来,一脸窘态地道了声:“殿下?”
白衣男子下意识地捏了捏晴明穴,他虽不曾学过医术,但是久病成医,倒也确实懂得一些药理。
挑挑拣拣没一会儿,便寻到了解药,亲自给长孙海棠服了下去。
随即站起身来,把药瓶丢给青竹,冷眼俯视着他道:“你家小姐的中毒剂量要比旁人大些,怕是要到戌时之后才能醒,好生照顾着,可别再出了什么乱子了。”
说完,便站起身来,冲着身边的黑衣男子侧了下头。
“虚眉,把毛不二拖着,咱们走。”
“拖着?”虚眉登时一愣。
白衣男子却将折扇一展,微扬着下巴说道:“没错,就是拖着。”
敢对孤的女人下毒?只是叫他脱层皮都是便宜他了!
说着,便迈开了步子要走。
“哎?那可是我家小姐要抓的人,你们凭什么带走?”青竹老大的不愿意。
“哦?是吗?那就让你家小姐从我手上把人抢走回去了。”
白衣男子微微侧颜,微微上翘的眼角上仿佛闪出一道凛冽的光。面上却还是一副云淡风轻、和蔼可亲的模样。
可他身边的的那个虚眉就没那么友善了,这会儿剑都已经出鞘,反射出来的亮光直照的青竹睁不开眼睛。
好汉不吃眼前亏,青竹也是个反应快的,当即便抱着长孙海棠一起转了个身,背对着他二人坐着。
我没看见,我什么也没看见,大约是那假道士自己跑的吧……
三清观西侧,宋煜一身月牙白袍坐在马车之上,单脚踩在脚凳上,一只手肘拄在膝上,不停地把玩着一只晶莹剔透的七彩琉璃药瓶。
从有记忆开始,一到夜里他便看不清东西,必得将身边所有的灯都点亮方可。
各大名医开的方子,他吃了无数,亦从不见效,时间久了,索性他也不吃了。
之所以还带着这药瓶,不过是为了做给帝后看,叫他们少些担心而已。
这会儿的宋煜神色很空,像是沉醉在了一段十分久远的记忆之中。
“殿下,总算是抓到了毛不二,这下您的雀盲症定该有救了。”
雀盲症=夜盲症。
“哼,”宋煜心不在焉地勾了勾唇角,“听天由命吧,先前那么多名医都看不好,他毛不二一个江湖骗子,能有什么用?”
“既然殿下不信这毛不二,为何又要不远万里,来此处亲自请他?”虚眉不解。
可宋煜却突然转了话题。
“陛下命功勋子女入学桃李书苑,圣旨应该已经颁下来了吧?”
“嗯,”虚眉用力抽了一下马腿,车子立时飞快地向前,“算着日子,昨天应该就已经到了河西了。”
说完,虚眉又像想到了什么似的,哼笑一声道:“别人家倒还好说,沛国公家就一位千金,还是那副样子,这要是送到了天京,以后可真有她受的了,也不知道沛国公夫妇舍不舍得交人啊。”
这时,一阵熟悉的脚步声传了进来,虚眉忽然安静了下来。
半晌才给宋煜传话道:“殿下,今日早朝上,武定侯门下的一位谏臣又参了河西党一本,算起来已经是这两个月第八次了。”
宋煜眉梢一挑,又看了一眼手里的小药瓶。
“哼!天京党,未免也太嚣张了些。”
说完,将药瓶稳稳地摆在茶桌上,看着马车前门轻笑一声问道:“你刚刚说沛国公家怎么了?”
虚眉回答的迟缓了一些。
“属下方才说——不知道沛国公家舍不舍得送宝贝女儿进京。”
“呵,”宋煜竟忽然笑出了声,“自然是要舍得的,必须要舍得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