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吃酒的时候,青穹起雨,砸落在天峥地莽的北地,如幕如帘。
裴莘渔跟高熵翊进枫葵郡城寻了间客栈住下,本以为要熬过一个漫漫无人的雨夜,哪曾想,等着天色将黑的时候,骤雨倏忽散去,倒还了枫葵郡一份清雨洗天后的心旷神怡。
裴莘渔盯着烛芯瞧望了老长时间,突然从包袱里取出一件长袖青衫换上,再给自己换了法式、束上抹额,戴上鹊尾冠,把自己装扮成男子的模样,便过来找着高熵翊,问道,“高师兄,可去过枫葵郡的歌舞舫?”
裴莘渔的这身男儿装让高熵翊眼前一亮,只是后来这问话让他诧异不已,男人寻欢不少见,女人作乐倒是颇为稀奇,“师妹,你也知道我,六岁就入山……”
“有钱吗?”没等高熵翊说完,裴莘渔就抢过他的话,问道。
高熵翊还算是个老实人,点头答道,“有。”
“有多少?”裴莘渔又追问道。
“几百两还是有的。”
“那师兄就当是陪我去一趟如何?”
说完,也不管高熵翊同不同意,裴莘渔便带着他,找客栈的掌柜问了下枫葵郡城有名的歌舞舫的位置,就踩着落雨还未散去的湿润街道,朝掌柜所说的樊楼而去。
虽是降了一场雨,歌舞舫的生意却不会落下。
华灯初上,暖色莹莹的古木雕楼,已有浓妆艳抹的女子,撑伞在外,迎送那些今夜可能会一掷千金的阔绰恩客、或者才貌俱佳的世家公子。
裴莘渔和高熵翊刚到门口,就遇到了一个身姿妖娆的老鸨,贴着胸蹭到了高熵翊身上,“哎哟喂,两位公子,怎么才来,可想死姐姐了……”说着纨扇一招,朝身后一搭着腰的龟公吩咐道,“快带两位公子进去,招呼着,上座!”
裴莘渔还不明白怎么回事,就被那贼眉鼠眼的龟公领着,在老鸨的推搡中,进了樊楼。
把裴莘渔二人送进楼,那老鸨扭着腰出来,朝身后另一个小厮又吩咐道,“盯着点儿,两个雏,还有个小娘,想进来见见世面,总得出点儿血吧……”若非裴莘渔二人衣着不错、人也长得挺俊,那老鸨可能就招呼打手把她俩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