缥缈久居世外,其内之人除却驱走误入此地的樵夫,实在也无事可做,几个年轻人便都比较喜欢缠逸风。
年少轻狂,若非缥缈早立了一经入世便不得再以缥缈弟子自居的规矩,几个年轻人谁不愿策马仗剑走上一遭?
逸风也清楚这一众人的苦衷,他这次来实际也有劝缥缈出世之意,只是没料到前辈会如此决绝。
他也非强人所难之人,知老人心意已决,也看出老人时无多,便不会再过多纠缠,但也并不吝于同缥缈的几个嫡传弟子说些自己的见闻,只是皆轻描淡写,并不吊人胃口。
这几个年轻人的确都是天骄,但逸风从来不愿将那些心思放在熟人上,免得他们后后悔了,抱憾终生。
漂泊无定的滋味,逸风自小就经历,可不算什么好事。
他在缥缈待了半月,给对易容之术颇有兴趣的林媛江抄录了两本相关典籍,又送了郝镇一本唐门机关术,便与这一众人告别,离开了缥缈。
临走时,程潇笑眯眯地开玩笑,要不他跟着逸风入世得了,被逸风和众师兄师姐调侃得差点落荒而逃。
出了缥缈峰,入眼草木葱郁,几条山路蜿蜒,通向远处忽远忽近的层峦叠嶂。
于逸拉了缰绳让疾风停下,转头对着马车内问,“少爷,去哪儿?”
马车内沉默了几个呼吸,一个小脑袋自车厢内钻出来,接着,逸风盘膝托着腮堵在车厢口上,有点发愁道,“我想着去一趟北蛮,但又怕耽误了洛京的闹。”
“有我们的人盯着,去哪儿都一样。”于逸抿唇一笑,对于自家少爷的偶尔孩子气很习以为常。
逸风点了点脑袋,想了一会儿,忽然道,“你说那片雪原什么时候出世?”
于逸愣了一下,无奈看他,“不清楚。”
“那去洛京吧。”逸风忽然兴致高昂起来,“我觉得会碰上老朋友,说不定还能结伴一起去北蛮看看。”
于逸有些茫然,“少爷说的是谁?”
逸风却不愿多说,转头钻回了马车里,放了车帘,“赶路吧,我睡一会儿。”
“好。”于逸无奈笑笑,倒是不在意,拉了拉马缰。
疾风打了个响鼻,迈开步子往东北方向那条小径上去了。
清明时节的窃劫本是九死一生,好在煌煌天威激出了葬花剑的剑意,冲破了李秋白原本设下的结界,又误打误撞让葬花剑勉强承认了宁君惜,这才变成了有惊无险。
不过,大劫后窃取的天地气运却没让宁君惜得了多少,反而是在天威下的三个小家伙各自得了份不小的机缘。
毛球和小怪还没看出如何,小葫芦在接受了那份天地气运后,金色外表愈发熠熠生辉,倒像是个供奉在佛龛上的灵物了。
这个结果宁君惜没料到,但
很满意。
能取得与葬花剑的一缕意识联系,哪怕它不一定听话,宁君惜也觉得心里踏实很多。
劫后的北乐山并无应劫后的狼藉,只是漫山遍野的彼岸花像是被无形的大手尽数被碾成了花泥,红绿掺杂,很是凄惨。
宁君惜尝试了数次,也未将遍布在北乐山上的彼岸之念收敛回来。
他便将三个小家伙放出了北乐山,让它们给山下的人报个平安,盘膝运转抱元诀调息体内的灵机。
融道的前提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彼岸之念收不回来,他便只能画地为牢,这是很公平的事。
过不多时,毛球竟溜了回来,赖在宁君惜腿上打了个滚儿。
宁君惜睁开眼,看了眼毛球,有些意外,又很快了然。
毛球立即咿呀一声,又打了个滚儿,脑袋蹭了蹭宁君惜大腿。
“不赶你。”宁君惜戳了下毛球肚子,手在地上轻轻一触,后一堵冰墙拔地而起,他便靠在那堵冰墙上,微微阖上眸子。
毛球眨眨眼,忽然窜到宁君惜肩膀上,也学着宁君惜脑袋靠在冰墙上,看了看宁君惜,闭上眸子。
宁君惜睁眼瞟了眼,不由哑然失笑。
三后,宁君惜才终于能从北乐山上下来,除了脸色似乎生了一场大病般苍白,倒是已无大碍。
几个年轻人和小小岳,怪婆婆都还在山下等着,见北乐山上转瞬开了漫山遍野的彼岸,一个个都站了起来,又见那些花朵一瞬间毫无征兆枯死,又都瞪大了眸子,面面相觑。
宁君惜从山上下来时,几个年轻人还没反应过来,倒是小小岳一声熊嗥,很是振聋发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