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逸凡表哥收起回忆的油脂伞,把淋湿的记忆晾晾干。
但确认过眼神后他莫名其妙地改变了初衷,为我编织出一个美丽而善意的谎言,从此,我变成庄美琪,他的小表妹。
下午二点,扫描准备就绪,我在逸凡表哥的陪伴下去做检查。
按照医生的吩咐我平躺在台上,一分钟后机缓缓启动。
“天啊要送我进去吗?”我紧攥双拳不安瞄望四周。
好不舒服的感觉哦,仿佛自己是送进微波炉的熟食,去加加热、蒸蒸熟,然后浇上甜酸酱汁,再端上餐桌供食客们享用,于是我的身体轻微颤抖,小心脏也突突乱跳。
近了,近了,更近了……
就在红外线即将接确到身体的一刹那,有股莫名的恐惧突然从心底里迸发出来,比火山爆发还强烈。
啊我歇斯底里地尖叫,癫狂地扭动身子,咕咚跌落到地上。
“不要!不要”
我紧闭双眼,收缩起每一寸肌肉,胡乱地挥舞手脚乱踢乱挠,如同是被死神拉出灵魂的僵尸癫狂失控。
外面的医生和众人一阵大乱,小护士急忙按下停止键,机戛然而止。
逸凡表哥第一个冲进屋里,逮个空儿抱住蜷缩在墙角瑟瑟发抖的我,随后跟来的镇静剂使我昏倒在他的怀里。
众人七手八脚地把我抬上病床推回病房。
“李院长,琪琪刚才为什么如此激动?”逸凡表哥满脸疑惑地问。
“呃,这个……这个……”李院长百思不得其解地摇摇头,他抱着双臂在屋里走来走去。
突然,他停下脚步,若有所思地答道:“这种现象,这种现象……我曾经在一次五方沟通会上,好像听到谁提出过这个论点,我想想,想想……”
院长焦急地挠挠头,头顶上本来就屈指可数的头发,瞬间被他抓掉好几根。
“噢,不急,院长。我现在去看看琪琪。再见。”
逸凡表哥转身离开拐进病房。
看着倒在病床上面如死灰的人,他的心如翻腾的海面,久久不能平静。
“这个女孩到底经历了什么?是什么事情把她吓得如此癫狂?难道跟机有关?”
“她会是金老大派到我身边的卧底吗?可是派个失忆的人来我身边,又有什么意义呢?”
“难道故意让我遇到这件事?救下她?然后她潜伏在我身边,伺机窃取我的情报、或是毁掉我的名誉?”
“这么清纯的女孩儿,怎么看都不像是卧底,而且那些人也不知道我当时会在那里出现。”
“我是临时有事才去澳门的,不管怎么样,他们也不可能算出我的出行路线呀”
他这样胡思乱想着头都要想裂了也没有结果。
月挂中天,我醒了,睁开眼,看到端坐在病床边逸凡表哥如同看到救星,我霍然坐起惊恐地望着他。
他把我抱在怀里轻轻地安抚道:“好了好了一切都过去了啊”
好温暖的抱抱,好有安全感的抱抱,我深深地扎下去求他不要放手,眼泪似断线的珍珠扑簌簌落下。
“好可怜的女孩”他在心里叹了口气,轻轻拍拍我的背:“好啦好啦都过去了,不要怕,我们再也不去做了啊”
“真的吗?逸凡表哥?”我将信将疑地问。
“恩”他心疼地点点头,忽然他的手指向天际的明月,一脸的惊喜说:“看那儿看,月亮,看到了吗?”
“噢”我无精打采地瞟瞟,又低下了头。
“有嫦娥飞下来了耶,哇,快看那只小白兔,快看,快看”他兴奋地拍着我的手。
“啊?”我不自觉地望向明月。
“在这里啊”他突然抓起我的双手捂在脸上,眼睛一眨眨地笑。
接着他又跳到床边竖起剪刀手放在头顶,手指一折一折地学兔子耳朵晃动,双腿灵活的学兔子跳,还露出雪白的大门牙。
“嫦娥姐姐不要哭喽,我陪你好不好,你看我,系不系很可耐呀!”猛然间他定格表情和动作,明亮的大眼睛也渐渐对到一起。
哈我笑了,笑声如洪水决堤一样从喉咙喷涌而出,又像太阳穿过云彩放射出的阳光,明亮而欢快。
“是是是,只是眼睛还不够红,而且,哪有腿那么长的兔子嘛!”
“因为偶系月兔哇,系稀有品种啦,独一无二啦。”
“哈哈哈哈哈哈逸凡表哥你好有趣哦,哈哈哈”
我笑了他才松了口气,收住姿势整理西装,坐在床边搂着我,我们肩并肩一起歪头看月亮。
那一阵阵无法遏制的笑声不时迸发出来,仿佛大海的浪花四处飞溅,充满整个病房。
此时此刻,在地球的一个角落里,一个满心疮痍的人,登上了飞往大洋彼岸的班机。
不要苛责老天不公,它对我们还是眷顾的,起码,我们都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