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
说完,王贲慢慢回身。身后驻马而立的甲士纷纷向两侧闪开,好让自家侯爷看个真切。只是王尧一行三骑,已经跑的很远,只剩一个影子而已。
犬吠声渐渐远去,头顶上的脚步声也稀疏了许多。
吐出几口带着尘土的唾沫,张良倚着土墙闭上了眼睛,脑子里又浮现出力士掷出铁锥后的那一幕幕。
始皇帝的銮驾太过显眼。哪怕是有数量副车,哪怕那些副车从外面看上去与銮驾一模一样,可六匹为天子拉车的神驹还是没有逃过张良的双眼。
张良年幼之时,也随父亲见过韩王的马车。
将那辆马车跟始皇帝一比,张良不由的苦笑一声。
“就是没有那黑衣骑士,铁锥想要穿透马车再砸死嬴政,也很难吧?”
张良自认为自己已经将这场刺杀,所有的可能性都想到了。其中包括既可以护卫力士,又距离官道不远的数百死士的藏身之地。又有哪处地方几十人就能虚张声势地让秦人这支护卫皇帝的军队,不敢轻举妄动。甚至包括了王贲的想法,张良也算到了。
王贲虽用兵如神,但他依旧是军人。
大军保护下的皇帝被刺杀,王贲一定不敢随意让在外围的军队回援。
刺杀开始后,也如张良所想一样。
秦人虽不惊慌,但散出去的骑士也多了不少。至于为什么张良看的到,是因为夜里的那些火把。就像是一条条细小的火蛇,从火龙的身体上分散开来。
张良从一开始也没想过要以七百余人直面上万大军。他如愿的做到了只去面对那些无非是视线内可以看到始皇帝銮驾的秦军虎贲。
“哎。”
不由得,又是恨声一叹。
“少爷。”
黑暗中,传来家中老仆一声轻唤。说是老仆,年纪也不过是后世不惑之年而已,只是这四十来年,打记事起,就身在张家。
张良嗯了一声,过了一会儿后,又回道:“我没事。”
“少爷。”不等张良开口,这人又继续道:“老仆怕是出不去了,这秦人的箭矢太过锋利了些
许是想二少爷跟家主了,仆不怕死,就是怕见到家主不知道如何开口。
少爷?
不要报仇了
秦国太强大了。想要灭秦,非是人力可为。
六国不行。
少爷,你也不行。
活着。
活着
就好”
滴答
滴答
张良用袖口不停的擦过脸颊,可眼泪还是止不住的往下滴落,索性不再管它,任泪水一滴一滴继续流淌。
伤势过重,弥留之际的老仆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说动自家少爷。
张良不敢回头去看,他怕看到对方的不甘,或许是言不由衷的怨恨。
更怕看到
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