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 3 章(1 / 1)宫:越人歌首页

棣棠两手握拳放在脸蛋两边,面对着我将胳膊肘放在矮几上冲我捣蒜一样的点头,眼睛里全是星光。我已经看见她左右两粒瞳仁里头一边一个苏白墨的修长身影。  “他不是好男风么?你怎么喜欢他?”我换了只手撑着头。  棣棠闻言一脸痛心疾首的说:“说起来还不是要怪糖豆儿姐姐你咯。”    苏白墨,我朝栋梁,肱骨之臣,也就是台柱子苏相的宝贝孙子,据说是因为我的淫威逼迫才对女子绝望从此半只袖子保不住的。  “这种空穴来风我也深受其害,这么多年我一直不知道这谣言到底是怎么来的?”我甚是困扰的说。    棣棠叹息道:“俗话说的‘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又有所谓‘路人采不到墙内的红杏’。事出必有因吧。”  我从身后抽出一把洒金绢扇“啪”的用力的给了棣棠一下。  “你这是帮谁说话呢?还有,什么俗话,后面那一句我怎么没听过,你哪国人啊?”    棣棠抱头,弯弯的睫毛一眨,眼珠子又瞬间泡在水里了,“姐姐,不管啦,我就是喜欢他嘛,你去找他说,表示你绝对不会对他下手,八辈子不会对他有意思,说不定他就会回心转意啊。我几次接近他,他都各种躲避我,我给他送情诗,他也全部退了回来还说对女子无感,嘤嘤。”  我拿起丝绢塞耳朵,却被棣棠丫头一把夺走,我不堪其扰跟她摆事实讲道理,“越国这么多男人,诸国里美男最多的也是我们了,你挑谁不好偏要去招惹他?苏相是断不会肯让我接近他方圆十步的,你就死心吧。”    事实证明是不能跟女人讲道理的。棣棠接下来又哭又闹把月洞窗外竹林上停留的鸟雀都惊飞了。  “行了小祖宗,我去还不成吗?”我受不了只好投降。想一想若是真能把苏白墨掰正了,苏相说不定还会谢我?想一下也还是件功德无量的事。  棣棠破涕为笑,“姐姐你说话要算话啊。”  “我一国储君岂会骗你?”    “姐姐你小时候骗人还骗得少吗?”  “你再这么无情的拆穿我,我的心情就会比较低落,一低落就不想出门,一不想出门就……”  “姐姐!是棣棠不懂事!棣棠年幼无知乱说真话。”  “……”    就这样,棣棠给了我一张名单,上面有她收集到的关于苏白墨最常去的男风小馆的名单以及几个或有关联的人物,后面还附有几张小像,啧啧,心思细腻手段高超啊。这个世界,一个女人想得到一个男人,方法真的是层出不穷。  我斟酌道:“最近刚出了事,我一出去势必前呼后拥,还没等我走近必定就被人发现行踪,要是被苏相的人发现了,他又要上朝去哭诉了,这个可能就不方便办事了。”    棣棠点头,“嗯嗯,要不还是老办法,我在屋子里装作是你,姐姐乔装改扮跳窗户。”  我沉吟,“跳窗不难,问题是你就不担心我一个人会出事吗?”  棣棠眨着天真无辜的眼睛不解的反问,“姐姐脸皮厚胆子大身手好钱又多,能出什么事?”  我抚摸了一下她的头,姑且不与她计较她的措辞不当,语重心长的提醒她,“你忘了本宫才受了重伤吗?”  棣棠连忙跪正了,“臣妹糊涂。这样,姐姐出宫后去候府找伯贤,让他带着他的侍卫同行?这样姐姐既能自由出宫,又有人保你的安全。”    我击掌,觉得这个法子不错。我也很久没见伯贤了,就权当找他聊天遛弯,遇到什么麻烦有他的人出面保护我们,回来我就算被发现了还可以把什么都推到他头上。嘿嘿嘿。  “姐姐,你知道你现在的表情很诡异吗?”棣棠观察着我的面部出声指出。    我打好算盘之后起身让棣棠躲在屏风后面,然后叫来菩提告诉她我要睡一觉不要让别人来打扰我。菩提说了句“殿下让公子楚忙活自己偷懒的话”之后不疑有它的出去了。  接着我脱下衣裳换给棣棠,找出一身黛蓝的直裾男装,随手束起一个英俊潇洒的发型,横着插了一只古玉墨簪,意气风发的出门了,不,跳窗户了。    候府里的下人见惯了我的突然造访,我哪怕在大夏天穿成一个熊的样子出现他们也不会惊讶,直接给我一路畅通的引路到伯贤的所在。  四月暮春天,府里处处都是开不尽的紫荆,忍冬,辛夷,还有大片大片的各色芍药。芍药是伯贤的最爱,特别是红色,每一朵他都命着婢女系了护花铃,风一过便是叮铃叮铃的响动。    我找到伯贤的时候,他正睡在一片芍药花茵中的青石板上,身旁高脚紫檀几上搁着一壶酒,一只杯,一看就是酒酣正眠。  白色深衣金色的衣襟上绣着回字纹,芍药花瓣飞了一身,身上盖了一张薄锦,一半儿都落在了地上,也被花瓣埋了。这全越国也再找不出比伯贤更不会辜负春光的人了。  我四周看了看,找到一根狗尾巴草拔了拿在手里,忍笑蹑足靠近伯贤,轻轻的拿狗尾巴草的一端在他鼻尖挑逗。    “梓儿,我没醉。”伯贤抬袖拂去狗尾巴草,嘴里嘟囔了一句又翻身朝向里面继续睡。  我凑过去推他一把,笑道:“梓儿又是谁?敢情我们小侯爷又添了新红颜知己。”  伯贤头枕在胳膊下,听了我的声音喃喃道:“我怎么听到了糖豆儿的声音?见鬼了。”    我抬起一脚不留情的给他屁股上踢去。青石板本来不宽,只能容一人侧卧而已,伯贤这样一受力,人就往里面一滚掉在了芍药花堆中。  护花铃叮铃作响,四周出来了一堆侍女侍卫过来察看,我摆摆手他们全部都又四面退了下去。  伯贤酒醒了大半,睡眼惺忪的一手撑在青石板上看着我,意外道:“真的是你,你怎么出宫来了?”    我伸手给他,“说来话长……”  “哦,那就不要说了,我也懒得听。”伯贤拽住我的手干脆果断的接话。  我握住他的手,等他起身到一半的时候突然又松开,伯贤于是又跌落花丛中,我哈哈大笑。  伯贤带着微微恼怒的看着我,“小心我的花!”    “是是是,小侯爷,我错了。”我知道他心疼他的宝贝芍药了,连忙赔罪的上前去把他恭敬的扶起来,又给他摘掉背后青丝上沾着的花瓣,一边讨好道:“原谅我,嗯?”  伯贤傲娇的扬起鼻孔,给了我一个大大的“哼”。    总算安安生生坐定了,伯贤认真问道:“讲真,你伤不是才好,怎么就跑出来了?你跑出来不要紧,干嘛连累我啊?”  我先抽出扇子给了他一记。  “还不是我们棣棠翁主一颗春心关不住,劳烦我跑这一趟。替她和苏白墨搭线。”  伯贤揉揉额头感叹,“苏白墨好不容易从你的魔爪逃出来,又落入另一只虎口。”    我嗔怪道:“谁是魔爪?人家分明是一朵娇花。”说完打开折扇以扇掩面,露出眼睛冲着伯贤光速的眨巴眨巴。  伯贤转身作呕吐状,我也非常大度的任他发挥。    等到他吐够了,听我说接下来要去的地方之后大义凛然拒绝道:“不行,本侯爷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我是一个有原则的花花公子,这等地方断然是不会去的,影响我一世英名。”  我面露悲切,语气伤心,起身哀婉的看了伯贤一眼,幽幽的说:“罢了,我还是自己去吧,谁知道上次暗地里刺杀我的人还在不在,一次没得手也不晓得有没有后手,说不定择日不如撞日,今儿天朗气清,是个适宜谋杀的好日子……”    伯贤肃然起身,“我去安排一下,你老实等着。”  我得意一笑,趁他转背伸手去拿高几上的酒壶,伯贤却杀了个回马枪过来一把夺去,死死抱着消失在折廊后面。  唉,我默默忧伤,我已经数月滴酒微沾了,就不能赏我一口吗?    以往在我遇刺之前,伯贤和我出去放浪形骸基本是不带手底下人的。要的就是自由自在无拘无束。不过这次不同,他虽然与我一样荒诞不经了些,遇到大事还是心里有谱的。  伯贤因为特殊时期先就找人去排查打点了一番,确定了苏白墨的去向后又特意抽调出了候府里头的精英侍卫甲乙丙丁跟着我们出门。    在他们看着头顶上方一块写着“南风小馆”这三个毫不掩饰的张扬大字的时候默默的后脑勺流汗心头流泪。估计他们已经数万次的腹诽其主人不顾他们还要娶媳妇的事实。  伯贤和我一高一低风姿卓绝并肩站在门口,手里都拿着一把折扇在左手心上敲打着,仰面抱着欣赏的态度品评了一番。    “嗯,真是个直抒胸臆的好名字。”我先开口。  “细细品味还有一种旷达潇洒之感,隐隐透出了背后直面世俗的不凡勇气。”伯贤颔首附和,跟着我一起鬼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