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娘这个人,是个非常典型的自作聪明的小人。 她以为我大舅没有她变|态,却也不想想,她之前遇到的皇帝舅舅够变|态了吧?还不是没搞定她!! 最终搞定她的我大舅,能不变|态吗? 虽然看不大出来,那也是隐性变|态! 我想,我大舅胜过皇帝舅舅的原因,是他从来不把变|态手段,用在我娘的身上。 我大舅用包容之心对待我娘,让她心里的魔鬼无用武之地,我娘自然会用她善良的一面回馈于他。 皇帝舅舅则有意无意地刺激我娘,意图让她跟他一样变|态,使我娘心里的魔鬼一再出山,最终玩死了他自己。 这就是对症下药的好处。 我娘和大舅的婚后生活,没有算计,没有防备,只有理解和包容,是真的全身心的放松,真的非常非常快乐。 虽然我娘偶尔也会帮我出谋划策,释放点小恶毒什么的。 我大舅并不限制我娘发挥她的恶趣味,只是偶尔限制她不去做那些倒胃口的事。 他们有空的时候,会一起做一些各自擅长的事情,或者沉迷的爱好。 譬如我娘喜欢绘丹青,大舅就负责题诗,我娘绘园林,大舅就负责找景,偶尔我娘会画一点春|宫,大舅照样能题上情趣又文雅的词句,还不忘盖上自己的私印。 譬如大舅喜欢钓鱼,我娘就负责做烤鱼、红烧鱼、清蒸鱼、松鼠鳜鱼、酸菜鱼、鱼火锅、鱼豆腐……大舅的钓鱼积极性空前高涨,因为我娘每天做的鱼都不一样。 当然他们也有起分歧的时候。 譬如我娘是个放荡不羁爱自由的girl,所有东西都喜欢乱扔在某个角落,虽然凌乱不堪,但找起来只要在那一堆里找,准能找到。 可大舅却是个有强迫症的处女座boy,所有东西都喜欢摆放整齐,必须要井井有条才行。 每当大舅帮我娘理完东西之后,总能听见我娘的尖叫声— 她看着分散在房间各处、摆放整齐的无数个卷轴,压根儿找不到她想要的那个在哪里了!! 我娘气得杀到书房去找大舅,但看见我大舅手中的那幅画时,突然就没了嚣张气焰— 那是一张鸿鹄双飞图。 好吧,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画上有皇帝舅舅的私印,还有皇帝舅舅的亲笔题字!! 一个男人的心眼有多大呢?大到他老婆吃过人|肉、活|剐过人、一直克夫,都可以觉得她本性可爱。 一个男人的心眼有多小呢?小到他老婆和前任以前一起创作的一幅画,他看了都非常非常的吃醋!! 我娘真的很懊恼,真的。 她不该吃饱了撑的留下以前的画,让现任老公觉得她不忘旧情,更不该把这些画乱丢乱放,被现任老公抓了个现行。 我大舅完全忽视了他眼前扭着衣角各种后悔的我娘,而是用非常温柔醇厚的嗓音,念出了那画上的题诗: 鸿鹄比翼飞,群飞戏太清。 常恐夭网罗,忧祸一旦并。 念至此句他忽而抬头,看了一眼心虚到不行的我娘,眼里浮起一丝复杂难言的意味,喉头微哽,又念了下去: 岂若集五湖,顺流唼浮萍。 逍遥放志意,何为怵惕惊。 我娘听见他似愤怒似悲凉的冷笑: “好一个何为怵惕惊啊!好一个何为……怵惕惊!” 如果你老婆和她前任之间有一个不可告人的秘密,你作为一个被当成局外人的老公,又会怎么想? 何况这个不可告人的秘密,是你老婆一生的志向— 逍遥。 这首诗本身不难理解。 说的是鸿鹄高飞,更容易遭遇罗网、失去自由,正如我娘追求权力巅峰,更容易登高跌重。 与其日夜害怕,不如不再追逐,而在世外遨游,反倒逍遥自在。 —我娘说我大舅不懂她的逍遥,她又何尝真正试图对他解释呢? 我大舅今日才发觉,原来在她心里,最懂她的竟然不是自己,甚至她根本不愿他懂,这怎能不教他绝望? 我娘对面是濒临崩溃的大舅,身后是她不愿与人分享的精神秘境,中间夹着一个不知所措、五内俱焚的她。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而这个秘密未必能与另一半分享,可若别人知道了,另一半却不知道,难免就会心寒。 我娘知道,一切误会都产生于不能说、不敢说、说迟了。 所以我娘煎熬了一会儿,很快就选择了畅所欲言。 我娘说:“这首诗是慕容安题的没错,但跟我的想法完全不一样!!” 我大舅“哼”了一声表示不信,扭过脸不想看她。 我娘又说:“我想要的逍遥,是既有鸿鹄一样高飞的能力,又有洗净铅华的勇气。” 我娘慢慢走过去,拉住大舅的手,语气既温柔又别扭,好像还有点羞涩。 “我以前一直不敢跟你说……我本来的打算,就是得到了权势的庇护之后,找个地方归隐逍遥来着……” 我大舅终于抬头瞟了她一眼,眼里不无埋怨,恨意却淡下去。 我大舅非常难以置信地说:“所以你的逍遥,就是在权势的庇护下,混吃等死?” 我娘转了转眼珠,张嘴欲辩,又觉得辩无可辩,顿时有点泄气,非常厚实的脸皮终于非常可疑地红了红。 我不得不说,以前我以为非常高深的我娘,其实都是她的伪装,她真正的目的永远只有一个,那就是混吃等死。 哎,经历了这么多她的目的还是这个…… 真不知道该说她专一,还是该说她愚蠢。 你真想混吃等死干嘛非要费力进行九死一生的夺权大业呢?这不是绕了个远路吗? 你夺权大业都成功了!结果你不要别的居然还想着混吃等死? 你还可以再没出息一点吗? 以上几个问题,当然都被我大舅用来对我娘进行了无情的拷问。 结果……我娘的口才真是……难以直视! 我娘一开始还有点磕巴,不过后来越说越顺。她说— 我一开始不是被人害到倾家荡产了嘛,所以我回来想搞点政治资本,好保护我的各种资产嘛,谁知道美人计弄出了个娃娃,我们孤儿寡母为了生存,不小心就把政治资本给搞大了…… 好吧我承认我娘说得有点道理。 除了一开始她的美人计,后来的一切,包括我的出世都是她无法操控的。 彼时各方势力虎视眈眈,她为了我能平安长大,不得不铤而走险,选择了一条最难的权位之路。 然而我娘还是没有解释,她是怎么想得出来用权势只换一个混吃等死的环境这种清奇的脑洞的!! 她是怎么做到现在还想着混吃等死的!! 我大舅用看外星人的眼神看了她很久很久。 大概我娘从没受过这等侮辱,气得满脸通红,颤着小嗓子气愤地指着大舅说: “尼玛你竟敢嘲笑我!!” 我大舅非常淡定地拨开我娘的小手指,非常淡定地摇了摇头,非常淡定地笑得非常欠揍。他说— “我觉得你傻得可爱。” 我娘气到原|地|爆|炸!三天没让他上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