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亲这个操|蛋的主意,是那个操|蛋的曹大人出的。 没错,他不操心别的,只操心些蛋|疼的小事。 要是前朝复仇者联盟都像他一样热衷于八|卦,我和我皇帝舅舅就不用一直穷追不舍,到我手里才彻底把他们做|掉!! —此处是我身为一只皇帝的觉悟。 曹大人这么做的目的有二。 其一,如果那两只师兄妹不是师兄妹,那十之八|九就不会答应,那他们的身份就非常可疑了。 其二,鉴于我大舅给了他不少眼神让他体会,他误以为我大舅极可能是他的同志。如果是同志的话,一定会看懂他抛过去的眼神,一定会促成他的计划。 —前朝复仇者联盟到底是怎样一个用眼神交流的邪|教般的存在啊-_-#。 曹大人的计划是,趁着守军中各路大佬来吃酒席,把他们全部药翻、杀掉,再连夜派人把兵符偷到手,延州军就是他的啦!!再连夜派人把城门给打开,延州城就搞定啦!!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哎,曹大人,你属智|障的吗? 还能计划得再明显一点吗? 我大舅一眼看穿了曹丹的打算,在曹大人与他私下谈的时候,就用一个赞许、欣慰、可能还有点讳莫如深的眼神,表达了他对曹大人的信任。 我大舅本可以跟我娘商议一下再做决定,可惜— 曹大人并没那么蠢。 我大舅在说出那句惊世骇俗的“你可愿嫁我”之前,被曹大人严密监视着,并没有任何给我娘通风报信的机会。 也就是说,如果我娘当场拒绝,后果不堪设想。 我大舅之所以提到府邸,是因为我娘曾念叨着她对那里的财宝的兴趣,对症下药而已。 我娘品味之低俗、大局观之薄弱,我已经不想再吐槽了。 —她已经没救了。 我听说猪的嗅觉非常灵敏,训练过后是可以用来寻宝的,我娘可能就属于那一种~ 可她的嗅觉只对宝贝和秘密灵敏,对别的么,她只是一只普通的猪而已。 譬如我皇帝舅舅,譬如我大舅。 一切都在改变,一切总是难言。 我娘一本正经地走了一整套成亲的顺序,从坐花轿到跨火盆,再到入内拜堂,她一丝不苟、举重若轻。 这已经是第三次了,或许还有第四次第五次很多次,除了第一次的自愿,之后所有又有什么区别呢。 “一拜天地!” 我娘在红盖头下面无表情。 “二拜高堂!” 大舅表情微妙地拜了长辈。 “夫妻对拜!” 我娘转过身来,与新郎面对面,腰杆挺得很直,忽然间就弯不下去。 我大舅在她对面听到了很清晰的一声冷笑。 新郎新娘不知为何愣在那里,一动不动,奏乐声不知何时停下,气氛微滞,一丝尴尬弥漫开来。 尴尬,真的很尴尬。 我娘总是该理性的时候感性,但这次我没资格怪她。 世上有几个女人能甘愿把婚姻一次次当作交易呢?哪怕是最尊贵的女人也不能。 谢平澜好歹还有奸|夫呢,凭什么我娘只能为一个人牺牲谋算呢? 什么政治资本,什么才能名声,其实我娘都不想要。 如果我能平安快乐地做个王爷,做不做皇帝她都无所谓。 虽然我最终做了皇帝,可现在这江山并不是我的,她凭什么为未来的我的江山预支了这么多未必有用的努力呢? —若我当不了皇帝,岂非给旁人做了嫁衣裳? 而我做皇帝的可能,又真的很低。 我娘不过愣了一会儿神,在她看来只是一瞬,在旁人眼里已是漫长,等她回过神来准备弯腰时,就听得一声断喝: “不能拜!” 我娘抬头,隔着红盖头望向那个模糊而又熟悉的身影,心头五味杂陈,忽然发觉此时……比起冷笑她更觉安心。 —我皇帝舅舅亲自来了。 我大舅握着红绸的手一紧—红绸另一端是早已转身、呈望夫石状的我娘。 我皇帝舅舅根本没易容,一步步行来,一切也无畏。 在通体红色的喜堂上,只有我皇帝舅舅一身雪白,他王者归来,冷冽如剑,无人敢挡,出鞘必亡。 皇帝舅舅一剑割破那段红绸,红绸委地的声音又轻又碎,没有人听见,只有想听的人为之神伤。 我大舅很轻很淡地叹了口气,从一个很轻很浅的梦中醒来,虽然遗憾,却知道在梦里也不曾完整。 皇帝舅舅很霸道,他说— “舍妹许人,为兄为何不知?” 在场一片哗然,我娘瞬间沦|为私|奔荡|妇。 我娘并没揭开红盖头,她只是低头看皇帝舅舅佩剑的剑尖,丝毫不觉那反光刺眼。 我娘非常的委屈,她说— “兄长何怒,小妹终要许人。” 我娘一直都是顺着皇帝舅舅的,言语上顺着他的男人心理,行动上顺着他的帝业大局,只有这一次,她用非常讽刺的语气说— 无论你再怎么生气,我也是要嫁给别人的。 皇帝舅舅一把掀开她的红盖头,那瞬间迸发的愤怒、激情、柔情、无奈,混合成一种浓烈的所向披靡的荷尔蒙气体,瞬间把一旁黯然神伤的我大舅秒成男配都不是的渣渣。 皇帝舅舅轻抚我娘的脸颊,眼神一寸寸拂过她眼里的深海,非常非常温柔、非常非常疯狂、非常非常绝望、也非常非常残忍地说: “为兄不许。” 我不许你再嫁给别人了。 此诺一出,重逾性命。 就算千夫所指,就算众叛亲离,就算一无所有,也不会再改。 你只是我一个人的。 我愿为你在劫难逃。 我娘终于笑了,笑得如释重负,笑得春风满面,笑尽一切心酸害怕,今后只剩有恃无恐。 —她知道,主动权终于在她手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