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义加了进来,“谁说这是以一对一了。”
以一敌二,淳胥渐渐力怯。随念的剑,下一秒,对准了他的胸膛。
只见她以剑尖轻抵住淳胥胸前的铠甲,只要稍稍用力,这片已快要破碎的铠甲,便会裂开。这柄剑,会没入他的胸膛,直入心脏。
“东西拿出来,爷要是觉得看得过眼,自然放了你。”
还是这副痞相,淳胥觉得四年前那一战,彷佛又回来了。他的人已赶到。不过,现下剑就抵在胸前,再多人也不抵用。
他从怀里掏出一张纸,纸上甚至盖了红章。
“这是你们总兵大人的私印,见过的人不多,但你应该见过。”当初陈家找上他,他便留了个心眼,要求每次送信,都需要六个印章。陈家答应了,但也提出要求,信送到手中,务必看完即焚。
这张纸是他用了些手段,在送信人面前藏下来的。那人眼见他烧了信纸,方才回去送命,却没想到,他动了手脚,烧掉的不是送来的那一张。
信上只有两行字:人在岩石堆,切勿留活口。
是这两日的。
“所以当初你在舒尔河留了踪迹,也是为了配合陈家,引我哥出来。”
“不错。”
随念收了剑,看着淳胥的眼中,多了些愤怒,不过她克制得挺好。
“你的算盘,无非是让我北部自相残杀。我会让你如愿,不过,即使这样,你想跨国舒尔河,也永远不可能。”
淳胥咬了咬牙,“咱们的仇,总有机会算个清楚。希望你在北部的纷争中,活下来。”
随念没有再说话。
两军各自收兵,上马回营。
北部大营外,一匹火红的战马飞奔而来。
守卫认出马上之人是随将军,纷纷让行。马一进到大营,随将军身后之人便栽到了下来。
随年察觉背后一空,回身望去,却见夏月不知为何,半边身子都被血浸湿了。
他翻身下马,将她半抱在怀中,这才发现,她左胸被一支箭,几乎穿胸而过。可这一路,他连一声呻吟都未曾听到。
夏月将嘴唇都咬破了,愣是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箭是当时混战中为他挡的,为了不引人注目,她极快得将曝露在外的箭身拔掉了。
随年感觉到她的体温,竟比自己还冷,心头有些慌乱。
有将士围上来,他沉声道,“快叫军医!”
夏月觉得眼皮很沉重。可听见他的声音,还是忍不住使劲睁开眼,她想再瞧一瞧那张脸。
那张她梦见过无数次的脸,模模糊糊出现在眼前,她觉得心满意足,只微微有些遗憾。她艰难张开嘴,断断续续说道,“告、告诉小、小姐,夏月,夏月不、不能再护、护着、她了……”
这是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而后,她再也没有睁开眼。
随念回来的时候,夏月静静躺在营帐里。已有人为她梳洗了一番,看着安静又沉稳的样子,和她平时并无两样。所以,她大概只是累了,睡着了。
这么一个人,从来没有输过,怎么会死?
随念没有哭,只是眼泪不受控制得往下掉。
叶璟来看了一回,劝了几句。可随念没有说话。
她握住夏月冰凉的手,手上有厚厚的一层茧子。夜深人静,四下无人,随念终于开了口,“以前你很爱做手工,绣工也很好。可自从拿起剑,你就再也没有拿起过绣花针。”
“我看到过你想送给哥哥的荷包,绣得很好看。你觉得你藏得很好,无论是荷包,还是对哥哥的感情。可我一眼就知道了。”
“可即使我知道,我也去帮哥哥抢亲了。那天我本来不打算叫你的,你得了消息,又赶来过来,帮着我哥哥抢亲。你心里该多难过。”
“但你从来不说。想家的时候不说,累的时候不说,疼的时候也不说,喜欢我哥哥,也从来不说。”
“你不说,谁知道呢?你真傻。”
“小常侍卫还等着你回去呢,你知道么?你就这样闭着眼不理人,有多少人会哭,你知道么?果儿那丫头,肯定要捶死我,怪我没有看好你,你知道么?”
“你明明答应过我,要顾惜自己,你食言了。”
第二天天蒙蒙亮。随念先去了军医处,问了问随年的伤情。
“随将军只是失血过多,身上的伤都不曾伤中要害,调息几日,便没事了。”
随念进帐子里看了看,那张与她有几分相像的脸上,多了一道祛不掉的疤痕,看着很有一个征战沙场的将军的样儿。喝了药,还昏沉沉得睡着。
她出了帐,身上带着一柄剑。那剑,不是她常用的那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