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夜在转过身的霎那,想起了那道声音的主人。
是云玺的贴身宫人。
温衾。
一群身穿暗金盔甲的士卒在她被言喻扰乱了心神之时悄然围了上来,而领头的温衾,也是一身劲装、手握长鞭,眼中再无她记忆中的温和,取而代之的是杀伐之气。
温衾左手上,还揪着一个人的衣领。
巧的是,那人乌夜也认识。
是乌衣离家去魏国时,便带在身边的家仆。
乌夜也在魏国住了几日,那家仆自然是认得她的,连忙蹬腿伸手,嗷嗷大呼道:“少主救我!”
“住口!”
在看到那名家仆之时,乌夜便想明白了这一切。
云玺是谨慎而又理智的人。
从小到大,她只在楚地时、在罗乔同云玺将言喻的身份道明之时,才得以见到云玺不管不顾的模样。
可即便是在那种情况之下,云玺也没有完全丧失理智。她依旧清晰而理智地找到了罗嘉,留下了楚国的兵符,让她在楚国的经营毁于一旦!
如今……不过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云璧罢了,一无真才实学,二无正统身份,云玺心高气傲,怎么可能将他放在心上?
怎么可能就让云玺方寸大乱、不留个后手?
更何况,云玺身边还有一个机警得宛若老狐狸一般的忠正王?
这就是云玺从小便喜欢玩的一出“请君入瓮”的戏码!
以自身为诱饵,将她引出来,而后温衾与云玺这主仆二人再来一个里外合围、将他们一网打尽!
至于那个被温衾拎在手里头的家仆……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方才温衾说的是此人想要逃跑?
这人是被乌衣派来的,兴许是来告诉她长定皇姬没死的事情已经传遍了天下,可他竟要逃跑?!
宁可自己逃跑,也要将她送上死路?
怒意涌上心头,乌夜侧身一翻,就在云玺以为她要拼死一搏之时,她拾起地上的长弓,从她带来的子乌侍从背后抽出几支羽箭,拉了满弓,不等旁人反应,便生生将乌衣身边的家仆射杀!
“温衾,撒手。”
云玺被言喻护在身后,生命威胁般的危机感并不强烈,是以可以冷冷地看着这一切的发生,平静地命令尚未反应过来的温衾撒手。
血液从那几个箭孔处飞快淌落。
温衾怔愣着,直到云玺开口,才觉得手上一沉,这才后知后觉地撒了手!
乌夜眸光清寒,冷冷地落在那具死不瞑目的尸体之上,轻嗤了声,这才转身,拉弓对准了云玺。
云玺沉静地看了她一眼。
“殿下,我们小时候不是开过玩笑吗?”乌夜轻笑,一双桃花眼中带着潋滟的水光,看得云玺也是一晃神,仿佛回到了三个人幼时贪玩的时光。
“你说,我们仨虽不是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她的声音倏尔拔高,弓弦在她指间不断地轻颤,发出低低的呜咽之声
。
“今日,我便让殿下得偿所愿了罢!”
“得偿所愿?缺了我怎么行?”
“宋临深——”
许的是三人同死,这才云玺和乌夜两个人,怎么能叫“得偿所愿”?
乌夜顿时惊呼出声!
宋临深出现在此,意味着什么,乌夜心里清楚。
宋老将军远在西疆,生死未明;可宋家还有个小将军,带着宋家唯一的孙女儿戍守在京畿南端!前不久宋老将军急着给宋临深定下亲事,这才召了宋临深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