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348章 灭吳之功谁不争先(2 / 2)铁血真三国首页

“弟兄们,显示你们英雄气概的时候到了,冲啊!”

沈莹举戟一挥,5000个头裹青巾的丹阳兵,一手持着方盾,一手握着锋利的环首刀,呐喊着大步向前冲去。

一阵箭蝗飞上天空,又斜斜地穿了下来,吳军举盾上架,噼啪乱响中,箭矢纷纷坠地,也有一小部分插进了肉体,引来中箭者痛苦的呻吟和倒地声。

平日数十丈的距离似乎遥不可及,在战场上却是转瞬即逝,丹阳兵快速奔到晋军面前,凶猛地冲入敌阵,左手的盾牌架挡敌军兵刃,乘势还大力猛推,令对方站立不稳,右手刀则不失时机的劈向敌人要害。晋军先头部队被撕开了几道口子,几排步兵倒下了,有些退不及时的弓箭手也被砍死。

沈莹见晋军队伍乱了,大喜,招呼几个部将:

“快压上去,不要让敌人喘息!”

数百名骑兵在两翼,5000步卒在中间,拼命向前猛攻,一时声势大震。

前面的晋军逃散,后面森然出现了严整的方阵,执盾士兵半蹲着立起盾牌,背后士兵挺着长矛,闪亮锐尖密如林枝,斜斜地对着吴军。

丹阳兵就像撞到岩墙的潮头,轰然地冲上去,又哗啦啦的退回来……短刀撕不开长矛之阵,就落尽了下风,而且晋军队伍中还有许多弓箭手偷放冷箭,大量忙于对付眼前对手的吳军不断被射中。

退下来的吴军,在沈莹的强令下再次攻上去,仍然无果,再退,又攻,这样连续三次,死伤惨重,两员偏将和数十名骑兵也中箭落马而死。活着的丹阳兵终于胆怯了,不顾沈莹和其他将领的怒喝,掉头溃退。

周浚不失时机,立命部下反击。两支队伍突飙而出,左路薛胜,右路蒋班,各率数千人马展开猛烈攻击。晋军多骑兵,而丹阳兵全是步卒,在击溃战中顿时优劣立显,骑兵占尽了上风。

尤其是蒋班一路,一出手就全歼了东吳的少数骑兵,随即对逃跑的步兵大肆屠杀。

蒋班以诸葛诞部将身份降魏后,以斩杀吴国大将留赞而声名骤显。此际他大显威风,似一头勇猛的豹子撕咬着群狼。失去勇气不成队列的精锐丹阳兵,此时全无骄人的表现可言,一味的逃跑,连沈莹等指挥官也被裹挾着后退。

张悌见势不妙,大呼护军孙震快率军援助,孙宸还未行动,突然后军大乱,诸葛靓仓惶的奔过来:

“丞相大人,不好了!张乔趁乱造反了!……”

张悌大惊,险些从马背上跌下来,

“是吾之过!……看来慈不掌兵这句话说得一点不错呀!”

周浚令全军3万余人一起出动,将吴军分割包围。张乔的7000人此时发挥了巨大的作用,截击和延滞敌人,使更多的吳军被追上,死于非命。

诸葛靓武艺不高,率队先退往江边,还派个亲信去通知张悌,赶快撤退。

张悌却不肯走。

诸葛靓焦急万分,冒险亲自奔回来,拉住张悌的胳膊,急道:

“丞相大人,世间存亡自有天数,岂是君一个人能支配扭转的?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何必要白白送死呢?”

“仲思,你放开我,今日是我死期到了!”张悌双目垂泪,悲痛的说:

“我少年时在襄阳,便得你家孔明丞相所赏识,因而自负,入仕后却常担心自己死不得其所,辜负了前贤的期望。如今是吾当为社稷殉难的时候了,还逃到哪里去呢?……”

他用力摆挣脱了诸葛靓的拉扯,驱马挥剑,冲向被晋军围困的沈莹和孙震的战团。

诸葛靓挥泪不止,只好复逃。跑了百余步忍不住回头望去,正看见孙悌被晋军几支长矛戳中,慢动作似的凝固不动。敌军抽回矛,张悌才轰然倒了下去!

诸葛靓悲愤的打马狂奔,总算抢先逃到渡口,上船逃过了江。

这一战吴军被杀7800余人。丹阳兵也所剩无几。沈莹和孙震抱着必死之心,在敌阵中左冲右突,杀敌数十,最后也遍身创伤,力战而死。

周浚麾军顺利的推进到江边,望着浩渺的长江,他不禁感叹道:

“壮哉!伟哉!有此天堑,隔江便成敌国,不足为奇了。”

身旁的扬州别驾何恽转脸对他说:

“东吴为数不多的精兵被使君一战歼灭,足以震惊孙皓君臣,如果您称长江上下游各处吳军被王璿等牵制之际,在这中游地方乘胜渡江,迅速直捣建业,擒孙皓,灭吴国,这绝世奇功不就落到使君您手里了吗?那才叫壮哉!伟哉呢!”

周俊怦然心动:

“灭国之功莫大,谁人不想?恨吾不能擅自行动啊!……待安东将军到来,我当力陈君意,争当先锋。”

何恽摇摇头:

“王玄冲谨小慎微,不敢越雷池一步,又难以审时度势,洞悉事要,我料他一定不会同意。使君可以先发一个公文给他,不等回复就行动,既已成功,皇帝也不会计较这小节的。倘若迟延,被他人捷足先登,失去这机会就后悔莫及了!”

“我毕竟受王玄冲节制。成功与否难以预料,却白白的结怨权要,这个未免有些……”周浚沉吟不定,道:

“要不就烦君马上去见王将军报告,我在此做准备工作?……”

何恽认为无此必要,周浚也坚持着派他去了。

王浑果然不同意:

“皇帝诏书写的明明白白,令我驻扎在江北抗拒吳军,我若违令而行,战胜了不值得称赞,失败了则罪愆莫大焉!你扬州军固然善战,难道能独立平定江东吗?”

“出师以来,王璿军所向披靡,扫荡万里,现在已克武昌,将军您若再不抢先,最后一点光辉也要被他夺走了!”

何恽企图以激将法打动他。

“这是什么话?”王浑自傲的说:

“诏书明令王璿受我节制,无我之令,他岂可擅自渡江?你回去和周浚说,只管准备船只,届时一同渡江便了。”

何恽心里埋怨王浑的拘泥不化,着急地说:

“王龙骧今非昔比,他已大功在手,大权在握,古往今来有几个人肯将自己的辉煌拱手让人?将军乃国家上将,临阵受命不受辞,具体做法全凭你自己决定,君命有所不受。现在渡江既安全,又制敌于先,您还犹豫顾虑什么呢?我们扬州全州人都眼巴巴盼着你下令啊!”

王浑依然摇头拒绝:

“小心无大错,急行无好步,等到六军俱集江边,一举渡江,定可直下建业,何必行此冒险之事?……”

何恽无奈,窝着一肚火走出帐外,仰天叹了口气:

“王璿啊,王濬,你若成功,三分之一是你努力,三分之一是你幸运,另外三分之一是王浑送给你的呀!”

王璿受命平东将军后,实际上就成了伐吳的主角。在江陵与杜预分手,他麾军迅速继续东进。这时候他的部队已有87000余人,江上舳胪连桅,江岸旌旗蔽野,真是浩浩荡荡,声势惊人。

路上王濬接到杜预的一封信,说自己领命留在荆州镇抚各郡,继续伐吳的战事就全靠王将军您了,

“足下既已摧破吴国西境,便当直捣建业,讨伐数代盘踞江南的贼,解吳民于倒悬,救百姓于水火,而后凯旋京师。此乃旷世壮举啊!”

王璿非常高兴,将书信遍示部将幕僚。

从蜀地出发的时候,王璿接到的命令是:攻下建平后归杜预指挥,到达秣陵后受王浑节制,他的心里隐隐有些遗憾与不快。

他骨子里是个骄傲的人,不愿意因人成事,但也不乐意别人来抢夺自己的功劳。等到一路打到江陵,他认为自己的功绩已经超过其他5路主帅,至少可以与杜预、王浑平起平坐,那样就可以不受别人掣肘,完全按照自己的意愿行动了。

杜预有气度有见识,他明显支持自己独立去收取伐吳第一功。胡奋、王戎不是主力军,东线第一路军司马伷虽离建业最近,等同直线距离,但缺乏水师,无法贸然渡江去。与自己唯一能争功的就是王浑了,我一定要抢在他的前头,对吴国施以最后一击!

吴国的第三道防区,是夏口与武昌两大军镇组成,扼守着长江中流,担负着都城的近畿安全防卫,历来都是最重要的大将亲自坐镇,先后由周瑜、吕蒙、陆逊、施绩等名将都督。而现在今非昔比,名将皆丧,只剩些名不见经传的将领。

王璿的大军一到,王戎和胡奋也来会合,轻而易举攻占了夏口,接着江夏太守刘朗偕同武昌都督虞冏虞翻的第八子,干脆战也不战,直接投降。

晋军兵不血刃得了武昌,随即按司马炎命令,王戎拨6000人马给唐彬,胡奋调7000军给王璿,第一路军力量又壮大了。

3月14日,王璿军到达牛渚。王璿不愿将此险要渡口做登陆地点,于是挥师而过,继续向东。

距离建业只有50余里了,王璿和所有将士一样,心情十分激动,充满兴奋。

突然前方出现大批舰船。

“吴军水师来了,各军做好战斗准备!”王璿紧张的下令,命前部以4艘最庞大的五牙楼船打头压上去。

两军逐渐靠近,突然为首的吴国水军帅船上挂起了白旗!

原来孙皓得知武昌失守,恐慌不已,没想到这支离建议最远,原本不以为意的王濬军成了最大的威胁。

朝中无人可派,他便病笃乱投医,临时指派游击将军张象担任水军都督,拼凑了万余水军去迎战王璿。指望侥天之幸击退晋军这一路咄咄逼人的突击军。

张象很不情愿的上了战船,率军逆江西行。很快望见远处舰船无数,横布大江,旌旗招展,密密麻麻,太阳光照射下,铠甲兵器一闪一闪,耀眼欲眩。

更可怕的是,前排有几艘战船犹如小山,层层叠叠,比建业的楼台还要高大。自己乘坐的四牙楼船与它相比,也是小巫见大巫。张象吓坏了,晋军如此强大威武,如何能抵挡?吳国这么多大将,死的死,降的降,我还硬撑什么?……

张象犹豫了片刻,决定投降。部下将领和士兵们如释重负,一致拥护。只有殿后的一个司马指挥他的一艘斗舰逃回去报告了。

孙皓得讯,急得在大殿上来回乱蹿,

“天亡朕也!天亡朕也!奈何奈何?……”

呼啦啦,突然殿下跪倒了一大片,几百名官员、侍卫乱纷纷磕头,七嘴八舌的说道:

“北军即将逼近,军队却不肯抵抗,陛下该当如何?……

“这,这是何故?……”孙皓脸色发白,嘴唇哆嗦着。

“都是岑昏造成的后果!他把大家害苦了……”

孙皓呆呆的自言自语:

“果真如此,只有用这奴才向国人谢罪了……”

话音刚落,不少人不待旨下,迅速跑出宫去,擒拿岑昏。

过了一会,孙皓后悔了:

“满朝文武皆对朕阳奉阴违,只有岑昏忠心为朕,唯命是从,如果杀了他,还有谁为朕监察朝臣?兴发劳役呢?……”

急忙派宦官去追回那些擅自行动者。不料在岑昏家中,愤怒的人们咒骂着,按捺不住,你一拳,我一脚,已经将岑昏活活打死了。

“杀了岑昏有什么用呢?尔等这帮人能退得了晋军吗!……”孙皓又气又急,指着朝臣们大声斥骂。

一个禁军将领进来报告,徐陵督陶濬在朝门外候见。

“哦?快宣快宣!……”就像溺水的人捞到一根稻草,孙皓一下兴奋起来,暗淡的眼神也有了些光亮。

陶璿风尘仆仆上殿叩见,

“臣遵旨赴广州讨伐郭马,在武昌得知晋军大举进攻,急引兵东返,劳陛下久等了。请陛下治罪。”

“无罪无罪!”孙皓忙抬手让陶璿平身,“卿兄弟皆骁勇善战,足智多盟,乃国之栋梁。朕望甚殷!……卿回京途中,见到晋军兵势如何?”

陶璿答道:

“北军陆军强大,然蜀地来的水师船只都很小,不能与我大吳水军抗衡。臣现有军7000,倘能得以补充至2万,乘大船逆击,足以破敌了。”

孙皓大喜:

“好!朕擢升卿为镇南大将军,荆州牧,授符节,率兵即刻出战。幸勿负朕望!”

“请陛下放心,臣有把握胜敌。”

孙皓下诏,集中建业的部队,其中包括自己的禁军,加上徐陵军,共2万多人,收罗所有剩余的上千艘大小的船只,忙忙碌碌大半天,弄到天黑,总算准备停当,打算第二天一早就出发。

然而,陶璿的消息已是过时的老黄历了,王璿造出了许多大楼船的实际情况,他根本不了解。至于本国军队的士气已经极端涣散,更是不争的事实,他还信心满满的盲目自信。

第2天一早,本部司马来向他报告:

“昨夜应征的士卒几乎逃光,连各部队的好些军官也溜之大吉了!”

陶璿目瞪口呆,垂头丧气的进宫请罪。孙皓傻了似的盯着跪地不敢抬头的陶璿,破天荒的没有发火。

他的心里哀叹着:

“完了,完了!真的完了!……”

半晌,他挥挥手有气无力的说,“你退下吧……”

陶璿又羞惭,又沮丧的出宫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