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省长是在厅堂接见的人,掩着口鼻,轻轻的咳嗽了一声:“老夫最近身体不大好,让公主见笑了。”
和安一听这个称呼,嘴角的笑意越发的浓厚,便坐在椅子上,身子向后微微一靠,脸上出现了很微妙的表情。
公主这个称呼除了自己人在没人叫过,只因这是前朝的称呼,与今朝再无什么瓜葛。如今在从这个人嘴中听到这个称呼,可谓着实有趣。
“人有旦夕祸福,生病实属正常,何来见笑一说。”她端起茶碗,轻轻地吹了一下那茶汤,这茶可比上次来喝的茶好了许多,果然待遇不一样了。这脸上的笑容越发的浓郁,还带着一些俏皮:“这病只要请了上好的大夫就能治好。”
若是寻常的病当然能治好,可若是心病又该如何?
陈省长上了年岁,又是位高权重,自然有股不怒而威的感觉,此刻说不出来什么深情,只是眼眸幽深:“若能治好便好了。”
和安与人对坐一身男装在气势上面竟是分毫不露,不愧是前朝皇族血脉,此刻神色淡定,随意的将茶碗放在一边,饶有兴致的问:“那陈省长想不想治?”
这很多事情虽说身不由己,但偶尔也能问一问自己的心要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皇帝执意废后,致使陈省长病了,究竟是选择病好了将此事揭过去,还是就这么病着?
他没有说话,捋了捋自己的胡须,不动声色的饮茶。
和安一拍脑袋,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笑连连:“瞧瞧我这人就是傻了,倘若您想好的话又怎么会见我呢?这一次我可是打着自己的名头来的。”
这一次打的是梁王的名头,对方见了,那就是不想好。
这不想好那就好办了,至少对于和安来说,这绝对是一件好事。
陈省长不吭不响,忽然闭上了眼睛,像是在闭目沉思,这个人端起了高高在上,高深莫测的样子。
和安揉了揉自己的脸,知道接下来才是一场硬战,因为要拿出诚意说服对方,对方已经展露了诚意,那么接下来就看自己的了。
她的指尖摸索着茶杯,静静的思索,但这往往只是一个瞬间,毕竟脑子还真就转得很快,更何况来之前就早有准备。这便扬起了灿烂的笑意:“陛下此次的事儿做得有些不地道,您是扶持陛下登基的功臣?皇后是功臣之女,又曾经诞下过皇子,被追封为太子,于情于理都不该如此。”
这一次没有再去绕湾子,而是选择了直接了当的切入正题,最严重的一点便是这,这也是陛下臣子离心的点。
有些时候直接了断会让人下不来面子,可有些时候谈正事儿,就得给人说点实在的东西,虚头巴脑不顶用。
陈省长的眼睛仍旧不睁开,只是指尖轻轻的敲打的桌面:“这天下终究是陛下的天下,我只是一个臣子,陛下想要怎么做,我受着便是。”
这话可谓是说得冠冕堂皇,叫人不足为信,倘若真的是心中没有任何的疙瘩,和安为何坐在这?
她正是因为心知肚明,所以根本就不将这句话放在心上,随意的说:“陈省长大公无私,心怀天下,这是您的品德,陛下却不该不体谅。这真说起来,陛下是朝成为仇敌,屡次发生争执,你也不是第一个。实在是叫文武百官心惊胆战,缕缕忧心啊。”
陈省长微微垂下眼帘,仍旧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却是如此,可终究是陛下。”
当今陛下是皇帝便做什么,做臣子的都得受着,可倘若那不是皇帝了呢?
和安的身子微微有些前倾,这是下意识的反应,嘴角含着若有似无的笑意:“陈省长的女儿此次受了极大的委屈,我看着都于心不忍,陛下实在是太无情,这若是换了我哥哥,那般重情重义的人,必然不会如此。”
光明的确是个善良之人,至今都未曾娶妻,一方面是不希望把自己的血脉延续下去,另一方面也是因为自己身份特殊为免牵连的旁人。如此看来当和尚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至少在这人眼中看来,在旁人眼中就不是如此。
陈省长睁开了眼睛,淡淡的说:“你兄长就是太重情义了,所以如今才叫人叹息,倘若他是你,事情便好办多了。”
对于那些有谋逆心思的人来说,这句话是最真实不过的,也不是第一个人这么说,有不少人曾这么说过,和安却觉得兄长是天底下最好的,只是这些人不懂得欣赏。
她有点不高兴,却耐着性子将事情解决了,毕竟生活可不是看着自己高不高兴来的。2020xs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