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举动,对于一直沉默不语的陈省长来说当然不是什么好事儿,那些个不能提及的事是亲眼所见的,倒也不觉得是陛下污蔑,就是如此才叫人无能为力。
可倘若说要放弃那皇后的位置,这如何能够舍得,费尽心力推太子成为皇帝,对方竟然要废弃自己的女儿,这心中可谓是有一百个不满意。纵然自己女儿做的再错,也该顾及其父的颜面。
毕竟他可是扶持太子登基为帝的功臣。
和安之所以登门拜访,就是因为皇帝和臣子之间产生了间隙,但凡是能够利用的从来都不会放过,也从来都没有放弃光复梁朝的心愿。皇帝这个位置,该是大哥的。她饶有兴致的笑着,指尖摸索着茶杯口,尚且热腾腾的茶熏的指尖微微发烫:“虽然是本分,却也是一片忠心,陛下应该体谅才对。”
陈省长眯了眯眼,望着人,突然开口说道:“我老了。”
一个老了的人就没了那么多的雄心壮志,只想安稳度日。
和安一下子便笑了,笑得特别开心:“姜子牙而不是八十多岁才辅佐周文王废除暴君商纣王,名垂千古,一代贤相。”
此话虽然是说人不老,但同样也说了一点,起兵推翻一个暴君,从她的口中说出来未免有几分微妙。
陈省长知道人来的目的,却不敢去赌,也不能去赌,若说生气也还是有的,可如今的他已经位极人臣何需再冒那个风险?虽然心中不满意陛下的举动,但也不代表会同意谋逆这种大事,将自己的身家性命都押上去。他沉声说道:“姜太公是千古圣人,区区一臣不可比拟。”
委婉的表达了自己的态度,但也没有直接明说,毕竟人都是要给自己留条后路的。
和安听在耳中,便只是笑了笑,没说别的,略坐了坐,便也离开了。这很多事情不是一朝一夕能解决的,今日来无非就是试探态度,既然态度已经明了,有何必多留呢?
这得到了一个心满意足的结果,毫不犹豫的并抽身而去,手中拿着一柄玉制的扇子,随手一展开,扇着风,颇为风流。
飞花时节,垂杨巷陌,东风庭院,这弯弯绕绕的道路在亭台楼阁之中,古香古色一派精致,这便从偌大的陈府离去,因一直便是不喜乘车,便自己用着一双腿慢悠悠的行走着。
待出了府门之后,回首望去,朱门红墙里有一两棵古木参天,绿油油的枝叶茂密,仅此而已。
旁边有小厮跟随,见人心情不错,开口问道:“公主心情甚好,莫不是能够拿下这陈省长?”
倘若陈省长愿意倒戈相向,那么对于他们来说是一大助力。
和安用折扇敲打着手,慢吞吞的摇了摇头:“只怕不行,这个人是当今皇上的岳丈,女儿在宫中是皇后,还有个孙女儿是公主,悬的慌。”
小厮微微有些意外,赶紧便问:“那今日公主来岂不是无功而返?”
她顿时便笑了,摇头晃脑,手里的折扇照着人脑袋一敲,认真的说:“你何时见本公主做过无用的功?你昔日是我的陪读,我问问你,世说新语中王珣教殷仲堪什么了?”
那小厮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便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脑袋,低下头去:“奴才……奴才……”
“王绪屡次茬王自宝面前说荆州刺史殷仲堪的坏话,殷仲堪对这事很担忧,向东亭侯王珣讨教对付他的办法。王珣说:你只要一次又一次地去拜访王绪,一去就叫手下的人退出去,于是谈别的事情这样,二王的交情就疏远了。”和安见他那般为难便也说了,笑盈盈着。
这小厮方才恍然大悟,想了起来:“后来王国宝见到王绪,问:你近来和殷仲堪在一起,赶走随从,都说些什么呢?王绪回答说:只不过是一般往来,没看谈别的什么事。王国宝认为王绪对自己有隐瞒,两人的感情日渐疏远了。公主殿下是想要离间两人?”
和安慢悠悠的游走着,视线随意的四处望去,嘴角勾起一抹怡然自得的笑容:“帝王本就多疑,徐海乔更胜,如今两人之间已经出现了皇后要被废的事儿,再多加上一把火,能不能将两人考裂我也不清楚,反正对我来说,只有好处而无坏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