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万万没想到,陈省长不言不语,王家表示没看法,夏家支持,这般局面大好的时候,竟有一人跳出来反对,便是谁都没有想到的张侯爷。
大家下意识便将此人忽略了,只因为这人昔日还想要认温黁为义女,这其中的关系远近自然是不用说,又有光明在,万万没想到这人竟然否决。
那边百日礼已经散了,众人皆是出宫而去,徐乔气得直跳脚,估摸着又要琢磨着怎么杀人,大总管吓坏了,派了个小太监过来叫人。
温黁听着传回来的消息惊愕不已,沉默了半响,叫云朵砌一壶菊花茶:“你待会儿亲自去给陛下送去,叫他消消气。”
云朵欠了欠身,迟疑了一下问:“倘若陛下问娘娘为何不去呢?”
“你便与他说,我出宫拜访张侯爷去了。”她手中握着一个令牌,可以自由出入宫廷,想要出宫只需叫人来安排一下即可,哄徐乔高兴,还是有好东西的。
这前面才否决立太子的事儿,这边便急匆匆地却拜访有些太没有深沉,但实在是按捺不住自己心中的心情,本来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儿,没想到会横空杀出来一个程咬金,好巧不巧还是自己的熟人,简直让人意外。
底下的人准备好了马车,又有一对侍卫相护,她坐在马车上静静的想,却仍旧没有一个源头。
当初朝臣让陛下立太子,大皇子还活着的时候,可不见张侯爷反对过,如今到了自己儿子这便硬生生的反驳下去,难道真的就因为庶出的身份?
温黁闭上了眼睛。皱紧了眉目,胸口有些闷着疼,从前和温墨斗嘴,常嘲笑对方是娘胎生来的累赘,如今自己成了累赘。甚至在自嘲之余,忍不住去想,假若生到了陈岫然身下,也许道路会更加顺畅一些。
她急切的吩咐人备车来张侯爷府,底下的人也看得明白,来的也迅速,不过一会儿便已抵达。
站在府门前,已经有人去敲门,她静静地收敛了一下自己的心情,一副从容寻常的样子,即便是心中翻江倒海,砖面上总归还是要维持点儿,不说别的也要颜面。
怕是张侯爷早就猜到了人肯定会来,管家就守在门口,见人也并不意外,便往里请去。
直接便将人请到了花厅当中,张侯爷素来雅致,这花厅自然也是如此,没什么富丽堂皇的东西,只是瞧着古朴大方,但就挂在两边的画作来说就已经是价值千金,这便是底蕴,不用体现在明面上。
张侯爷便在那里等着人,见人来了,起身按着规矩拱了拱手:“宸妃娘娘。”
温黁避开这一礼:“侯爷是朝中重臣,三朝元老,区区一后宅女子怎敢担您的礼。”
张侯爷不以为然:“按礼法如此,你是宸妃娘娘,老臣自该行礼,无非规矩二字。”说着伸手做请,请人坐下。
她眉心一跳,心中反复念叨着规矩。也不推辞,便在下首坐下:“今日前来拜访突然,只怕惊扰到侯爷了。”
张侯爷捋了捋胡须,其实一切都是意料之中,眼前的女子怕是也猜到了,说的话客气的话而已。他拿起旁边的茶杯倒也不喝,只是凉了凉,慢悠悠的说:“倒也不惊扰,老臣今日在百日里上的决定,肯定已经传到了宸妃娘娘的耳中,宸妃娘娘心中有疑虑自然是要来相问的。”
说起话来是如此的坦然,如此的光明正大,正是因为如此,再去绕弯子反而没意思了。
跟明白人说话,绞尽脑汁的弯弯绕绕没得让人笑话,不如直截了当一些。
“还请张侯爷指教。”温黁一点都不明白此人心中所想,无论是谁当太子,他三朝元老的身份都不会有任何的改变,为何要针对自己?
只瞧着赠送自己的那一车书便瞧得出来,老人家对自己也是另眼相看的,既是如此何故为难?
张侯爷将茶碗往旁边一落,直视着人:“我与先帝相交甚早,曾见过他的结发妻子,也就是已经亡故的太后娘娘,陛下的生母。”
忽然提起之前的事儿,说的又是陛下的生母,那么肯定有很长的故事要讲了。温黁抿了抿,示意人说下去,自己正在倾听。
“当初先帝与太后也是恩爱有加,然而这世间有一句话叫做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陛下是那痴情人,又是多情人,当初有多爱太后,后来又多喜欢夏家女子。”张侯爷很爽快,直接就把自己不同意的地讲了出来:“当今陛下还是太子的时候,有不少人愿意相助,说来说去都是因为那是先帝的嫡长子,身居正统。可若是你的孩子,那个既非嫡又非长的孩子当了太子,倘若陛下的圣心不在你那,又是一场波澜。”
温黁抿了抿嘴:“说白了还是张侯爷觉得,不是嫡出不是长子不配太子之位。”
“不是我这般觉得,是天下人这般觉得,顺理成章这词你可听过?”张侯爷一字一句的问,字字锥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