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鸳鸯织就又迟疑(七)(1 / 1)鸾凤鸣之凤凰泣血首页

大地回春的二月,幽州依然是雪虐风饕的严寒,我在幽州前前后后已经待了四个多月。皇上忙于西北战事,尚无暇顾及请婚之事,于是,我与侯承远的婚事就这样被拖了下来。    对于西北的战事,我颇多牵挂,去年十二月,吐谷浑可汗慕容伏允因李琰的“连环之计”而兴兵进犯凉州,皇上借机发兵征讨,于十二月初三,起用已致仕的代国公李靖为西海道行军大总管,统帅兵部尚书、积石道行军总管侯君集;刑部尚书、鄯善道行军总管、任城王李道宗;凉州都督、且末道行军总管李大亮;岷州都督,赤水道行军总管李道彦;利州刺史、盐泽道行军总管高甑生和归唐的□□厥将军契何力等共计五万兵马进击吐谷浑。    李靖先于凉州击退了慕容伏允所率大军,进而深入吐谷浑腹地,企图直捣吐谷浑牙帐所在地伏俟城。但由于正值寒冬腊月季节,加之路途遥远,辎重运输极度困难,一时进展缓慢。    一月时,一些党项、西羌部落担心唇亡齿寒,吐谷浑若被消灭,大唐会趁势将他们吞并,于是推举拓跋部首领拓跋亦辞为主帅,组成联军帮助吐谷浑抵御唐军。皇上闻知此事,雷霆震怒,下旨命侯承远统率幽云铁骑与廓州刺史久且洛生统率的廓州兵东西对进,夹击拓跋亦辞所率领的军队。    自侯承远出征已有月余,我每日都在担惊受怕中度过,他虽骁勇善战,经验丰富,但战场之上刀剑无眼,形势瞬息万变,一不留心便会生出意外。尤其对手是拓跋亦辞,此人虽是番将,但颇具谋略,上次我与侯承远能火烧拓跋部,将他生擒,全仗了一个“奇”字,多少有侥幸之嫌。此番是两军对阵,就怕侯承远与他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收敛不住自己的火爆脾气,求胜心切,让拓跋亦辞有机可趁。    所幸侯承远隔三差五便会差人给我送来他的书信,让我知道他平安无事。这日清早,刚过辰时,我静静倚在窗旁,凝望着庭院出神,算算时间,今日应该会有侯承远的书信送来。    正翘首以盼,紫彤端着早点从窗前经过,看我在窗口迎风发呆,忙进屋搁下托盘,对我道:“早间风大,姐姐可别着了凉,趁热用些早点吧。”    我微笑着轻一点头,掩了窗户,回身坐到桌边,刚用了两口,就闻得屋外回廊脚步声声,由远而近,甚是急促。    我心中一喜,忙搁下碗筷,几步迎出了门,却见赵怀礼、赵怀恩两兄弟快步而来,不由怔了怔,他们不是随侯承远出征了么?    尚自疑惑,赵氏兄弟已然到了近前,我向二人俯身行了一礼,“二位不是在侯都督帐前听差么?怎会突然至此?”    赵氏兄弟忙长揖到地还礼,旋即堆了笑脸道:“都督凯旋而归,特命卑职兄弟二人前来向夫人报平安。”    凯旋而归!我无限欣喜,“侯都督打胜了?!”    赵怀礼点头笑道:“是大胜,狼道峡一战,我军共毙敌一万四千余人,敌酋尽皆被俘,侯都督还亲自擒获了拓跋亦辞。”    听到侯承远平安凯旋,我长久以来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回了实处,至于此战成果如何,我并不在意。我轻轻吁了口气,又问:“侯都督现在何处?”    赵怀礼回道:“都督去了军营,尚有些善后事宜急需处理,所以先遣了卑职兄弟二人回府报个平安,免得夫人挂怀。”    听二人三番两次唤我“夫人”,羞涩之余不免有些尴尬,脸上微微一红,“小女子何德何能,可当不起二位如此称呼。”    赵氏兄弟相视一笑,赵怀礼道:“夫人不必介怀,这也是早晚的事。”我含羞低头未语。    “卑职等尚有军务在身,就先告辞了。”二人行礼告退,我俯身将他们送出了院子。    侯承远能得胜而归,我自然是欢欣愉悦的,想着军旅生活苦寒,这一个多月他必是食不知味,睡不安寝,便亲自下厨,忙活了半天,备了一桌酒菜。可从黄昏等到冷月当空,手中的一卷书已翻了大半,酒菜凉了热,热了又凉,仍不见其影。    等待是漫长而心焦的,侯承远出征的这段时日,我心有牵挂,睡眠一直不是很好。此刻,屋内燃着暖炉,熊熊的炉火映得我脸上暖意融融,身心说不出的惬意安宁,渐渐生出了倦意,不一会儿,便趴在桌上养起了神。    伏桌而眠,睡得并不深沉,恍惚中,隐约有悉悉索索的声响传入耳中,我撑起身子,睁眼望去,隔着珠帘看到外屋窗口似乎有黑影晃动,心中一个激灵直蹿上脑门,立刻醒了神,是小偷?!这贼人的胆子未免也太大了,竟敢夜入都督府行窃!    想起自己早先在床榻底下藏了一根木棍,以备不时之需,今日正好派上用场。我放轻手脚,行至榻边取出木棍,然后蹑手蹑脚躲到里屋的门后。待贼人前脚刚跨进门槛,我便持棍猛然朝他砸将过去,只听来人“哎哟”一声,我立时傻在了原地,这声音再熟悉不过,不是侯承远还是谁!    我忙扔下木棍,着急忙慌地扶他坐到桌边,“伤了没有?我还以为有贼呢。”    侯承远没有回答,只右手扶着左臂,一脸苦痛状,口中□□不断。见此情形,我更是手足无措了,忙去检查他的左臂,一面急问:“伤得严不严重啊?”    侯承远挤着眉毛,可怜巴巴地说:“好像是断了,你好狠心。”    我心下一惊,“我……我不是有意的,我去请大夫!”    我倏然立起,就欲冲出房门,才刚迈出一步,手已被侯承远握住,顺势一扯,揽着我坐到了他腿上。    我瞅见他揽我身子时用的正是左手,当下就明白过来,我被他耍了,气瞪向他道:“你骗我!”心里却着实松了口气。    侯承远笑嘻嘻地说:“虽说手是没断,但你这一下打得可是不轻,手臂现在还隐隐作痛呢。”说着,他又轻轻叹气,“在战场上,兵戈纵横,刀光剑影,都未曾伤到分毫,反而回到家差点成了你的棍下亡魂。”他伸手点一点我的额头,“你呀,真是我的命中克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