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玄衣男子却把锦囊一抽,背手放在身后,冷着脸道:“不必了!你快去把孟清婉叫出来!”
琴姨眉头一皱,摇了摇手中的绢扇道:“这位公子,你们家徐大少爷应该也知道,我们清婉是清倌人,卖艺不卖身,至今也还未跟哪位客人出去过,若是破了这个规矩,恐怕不妥啊!”
“少废话!这些钱,你若是还嫌少,就是不给我家少爷面子!”
“这……不是钱的问题啊!咱们谁不知道徐大少爷出手阔绰,银子自然是不会少的,这样,待我去和清婉说说啊,你稍坐。”
“快点啊!我们少爷可在门口马车里等着呢!”
很快,琴姨就出来了,苦着个脸对玄衣男子说:“实在不巧,清婉今日身上不舒服,恐怕是去不了了啊,我去把咱们另外几个顶标致的姑娘都喊来,请徐少爷挑一个带去赴宴如何?”
玄衣男子看了眼琴姨身后,已是有几个打手围了上来,显见今日琴姨定不会放人了,便冷哼一声道:“给脸不要脸!你们自己看着办!”
说完就冷着脸出门去了。
琴姨想了想,也送到门口,果见一辆珠玉垂帘的马车停在不远处,那玄衣男子走近说了几句什么,就有一人金冠锦衣地下了车,显然是徐凌风无疑。
“琴姨!怎么今日,你竟然连本少爷也不放在眼里了?”徐凌风一脸不悦地说道,却一边抬袖挡着半边脸。
琴姨行了个礼,又抬头瞧了瞧,那徐凌风的半边脸却是青紫一片,头上金冠边上,好似还肿了个大包,一身药味冲人。
她拿绢扇挡了挡鼻子,又陪笑道:“徐少爷,我怎么敢不把您放在眼里,只是清婉确实身子不爽,她的性格,又是个要强的,若是执意要她去,若是在宴席上无心冲撞了谁,岂不是更不好!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呢?”
“哦?本少爷记得,前几回本公子来春意阁,也因为种种原因,只见了她一面,不过弹了首曲子就走了,可见琴姨还真是把她捧在手心啊!她这性子,恐怕也是你惯出来的吧!”
徐凌风说着已先进了门,自己挑了张桌子就坐下了,旁边的客人看见他来,忙都避开远远的,生怕撞了枪口得罪他。
琴姨亲手奉茶过去,正要辩解几句,只听他又道:“既然如此!不如,本少爷今日,就帮她赎了身吧!反正你这么宝贝她,不也是为了以后能卖个好价钱么!呵呵!况且,赎身之事,哪个娼妇不想呢?如何?”
琴姨闻言却是面上一冷,毕竟,她们青楼女子,虽然以身伺人,却也是讲究你情我愿,凭本事挣钱,亦有自己忌讳之事,这最忌讳的,便是不把她们当人随意侮辱!这徐凌风如此当着众人的面开口卖价钱,闭口娼妇的,这简直是故意羞辱,让她颜面扫地至极
她媚眼一挑,冷声道:“徐少爷!我们青楼女子虽然卑微,却也不偷不抢,都是各凭本事挣钱,每年该交给官府的税赋,我们春意阁也从没少交过! 这赎身之事,徐少爷有好意,我自然带清婉先谢过了!但也是讲究个你情我愿,此事,我确实做不了主,还得去问清婉本人才好。不然,如果我这里就答应下来,那才是真成了徐少爷您说的,把她给卖了呢!”
“咣当!——”茶水瓷片砸了一地!将琴姨的洋红百蝶裙都溅上了一片!
却是那徐凌风闻言怒起,将手中的茶碗一甩,连挡着脸的手都拿了下来!抬高了声音嚷道:“怎么?你的意思是,她一个娼妇!跟了本少爷,还是亏待了她不成?在蓬州,你还能给她找出比本少爷更好的人来么?怎样?开个价吧!别废话了!”
琴姨心下一沉,眉头紧锁,正绞尽脑汁想着如何应对,只听门口有人高声喊了句:“且慢!要赎身!也该是本公子来赎!”
众人皆往门口看去,只见来人一身银紫缎袍,玉簪束发,俊秀无双,簇黑纤长的眉下,一双凤眼灵动无比!
琴姨定了定神,这不是上回赛诗,很是让孟清婉动心的那位儒生楚公子么!不过今日这身打扮,显见不是个小儒生那么简单……
“楚公子!您怎么才来!我们清婉可是打听了您好几回了!”琴姨见他敢直接和徐凌风叫板,料想此人定有底气,便如见了雪中送碳般赶紧迎了上去。
裴音对琴姨一笑,便直接冲着徐凌风道:“青楼女子怎么了?青楼女子就可以强买强卖么?莫非徐大少爷家的正妻和那几位妾,全是如此来的么?那小生只好自叹不如了,徐少爷真乃真男人也!哈哈。”
众人闻言皆忍不住笑了起来,毕竟,这可不是明晃晃地嘲讽徐凌风所有夫人都要靠强抢而来,实在太无魅力么!
徐凌风气得咬牙切齿,听她又不像本地口音,便直接走到她面前,伸手指着她鼻子道:“你好大的胆子!我看你不像本地人!你也不去打听打听!本公子家父是谁?就敢来这乱咬人?”
裴音看着他那半边青紫的脸,想起早上在那窄巷里听见的惨叫,“噗嗤”笑了出来。
她微挑眉梢,笑问:“你爸是谁?你爸是李刚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