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经过大风大浪的女人,沈稚秋很快稳住心神,让自己从心猿意马的状态中脱离。
她整理了下表情,往桥边走去。
桑落见她迎面走来,脸上飞速掠过一缕惊讶,随即垂首退后两步,作出避让的姿态。
容妃脚步顿了顿:“……”
本宫是洪水猛兽吗,你躲得这么快。
她倒不觉得伤心,就是有些好奇:“桑大人因何如此呢?”
其实她对答案心知肚明,可还是想再问问看,毕竟眼前这位是个不可多得的美男子。被他厌弃,多多少少会感到沮丧。
谁知桑落却说:“属下是外男,理当主动避嫌,免娘娘落人口舌,遭人非议。”
沈稚秋怔了怔,没想到他会这样回答。
作为臣子,应该没有人愿意染上亲近后妃的恶名。她本想着桑侍卫也是因此躲让,岂料他言辞间全在为自己考虑,半分没有藏私。
虽然这些话也可能是虚情假意,但确确实实让她感到了些许温暖。
她回过神来,微微一笑:“本宫已然声名狼藉,哪里还会怕这点小事?”
每天参她的折子垒起来能有小山那么高,她何曾在意过,压根就无所畏惧。
桑落听她有自贬之意,沉声说:“娘娘蕙质兰心,绝非流言所传的样子,请您不要把那些话放在心里。”
沈稚秋趁他专心说话的间隙悄悄靠近,等他说完,人已经到了桥中间。
她嘻嘻地笑,稍稍垫脚,别过头看着身侧芝兰玉树的白衣公子,敷衍性地‘嗯嗯’两声,很快转换话题——
“桑落,你今日是不是休沐?很少看到你穿这样的衣服。”
金吾卫配横刀,着深色衣物,外戴甲胄。而容妃每次见桑落都是他当值的时候,所以还真没见过他另外的模样。
男子微赧,声音骤然紧张:“很奇怪吗?那属下以后就不穿了……”
“不!”沈稚秋急忙打断。
她诚挚地说:“你这样真的挺好,请多多保持。”说完还嫌不够,又补一句,“要不本宫多给你放点假?”
桑落隐去眸底笑意,轻轻摇头。
“能保护娘娘是属下的福气,我不用休息。”
“啊,好吧…”真可惜,能看到白衣仙子的机会又减少了。
窥见她显而易见的失望神情,他不禁失笑,暗忖:要是早知穿件白衣服就有如此奇效,我还浪费前面那几年做甚?
这些年来,瑟瑟性格收敛许多不假,可惜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骨子里还是喜好美色。
桑落轮廓神似生父,从小就对自己的样貌十分厌恶。不过现在他头一次觉得应该感激桑游。
这位名义上的父亲没给过他任何美好的回忆,唯独给予了一副还算优越的皮囊。
神仙似的俏公子近在咫尺,白衣胜雪,勾着沈稚秋看了一眼又一眼。
她刚开始还不太好意思,躲躲藏藏,后面索性放开胆子,正大光明地欣赏对方美貌。
瞧瞧人家,这鼻子这眼,啧啧啧,真是超越言语的精致。
不是传说人族都由女娲娘娘所造么?
那她造桑侍卫的时候肯定先喝了几口桂花酒,赏过十里桃花,看遍妩媚青山,方能捏出这样的妙人。
等等……
沈稚秋半眯着眼睛又瞅他几下,表情惊疑不定,忽然道:“桑大人,你家中可有什么兄弟?”
桑落脑子迅速运转,开始搜索这个身份的信息。
几息后,回说:“属下有位兄长,眼下正在荆州任职。”他眼中盛满疑惑,不由问道,“娘娘何出此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