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2、开拍(1 / 2)师兄今天也是花式撩人首页

“和齐昭打个招呼?”金有利在后背推了一下曲谨怀,只觉手下触感僵直如水泥雕塑,不禁觉得有些好笑,“这么紧张?”

谁经历这种大变动不紧张?话在舌尖滚了一遭又硬生生被咽下,曲谨怀捏着那一卷剧本,那纸页已被他揉搓地泛了层叠的褶皱。

手心不断渗出温热的汗水,他再一次发出疑问:“您真的要选我?”

太小了,这样的几率太小了,谁肯放弃唾手可得的流量去选一个素人作角色?短暂的狂喜如风暴席卷过港口,他冷静下来只觉得匪夷所思,甚至都怀疑眼前这人并未按规矩办事。

可这人根本懒得多言,快步迈上台阶,拖长嗓音喊:“齐老师——”

漆黑的车身搁在车流中或许并不瞩目,但其中却别有一番天地。这是齐昭的房车。夹层玻璃隔绝了蒸腾的暑热和噪声,扑面而来的冷气叫曲谨怀猛地抖了个激灵。

室内灯火通明,几个化妆师正围着中间的轴心井然有序地化着妆,时而一个退下另一个的刷子又合时宜地补上,默契十足。

金有利那一声刻意博关注的长号并没达到效果——齐昭只是掀起眼皮看了他们一眼,就淡漠地垂下头,视线全然黏在了手头的剧本上。

倒是旁边坐在沙发上的女人站起来,一身干练的米白套装,蹙眉问道:“金导?”

话是向副导抛的,探究的目光却越过了他的肩头,望向曲谨怀。

少年自觉像个误入他人之境的入侵者,呼吸也局促了几分。那目光又是两柄雪亮的刀子,倏地穿凿进内脏,像要将他血肉都剜出台面来探个究竟。他不适地向后退了一步,金有利却一把推他上前,笑容可掬。

“杨姐,齐老师的搭戏对象临时换了,是个新手,我带他来对个戏。”

“新手?”杨卉停顿,嗤笑着补了第二句,“临时换演员?”

杨卉在经纪人这一行是出了名的厉害,又是出了名的傲慢。她手下带出过两个金雀奖,最看好齐昭,卯着一股势必要将他捧成影帝的劲儿,公司的好资源全攥进了她手里。

这次羊口先生出关之作,不拍文艺片,倒鲜少地瞄准了电视剧市场。她没松懈,消息刚放出就替齐昭取了个试镜机会。齐昭也争气,一举将男一号收入囊中。

有羊导操刀,年末的百花奖就相当于有了一块稳健的基石。可这临时出了点岔子,她自然脸色不佳:“替哪一个?”

“崔时嘉。”

杨卉还没说话,那边就轻飘飘来了一声“嗯?”

不知何时齐昭放下了手里的剧本.

“宋宸这个角色替人了?”他似乎只听了只言片语,重复了一遍既定事实,偏过头让化妆师描画修容。

亮白的灯光打在侧面,他闭着眼任由刷子拨弄发际,长长的睫毛弯成两弧细小的阴影,皮肤细腻如骨瓷,接着毫无征兆地问了一句:“素人?”

金有利笑容不改:“对,素人。”

那双眼眸倏地打开,望向了曲谨怀。

他的目光是不动声色,裹挟着一份有实体感的疏冷与优容。与他对视的同时曲谨怀几乎屏住了呼吸,他像只狮子般饶有兴味地注视猎物,又像只是凝目于一片空气,不屑与傲慢在眼底毕现。

有寒潮行经过血管,冻得曲谨怀每一处都凝滞。

那不是耍大牌,却是视你于无物。

微博上笑容温和的人与面前的怎么也重合不起来,站在他跟前气势生生被压了一头,叫人忍不住避开,或是低眉顺目地服从。

曲谨怀陡然就有些不舒服。

这种机会本就难得,更何况对方是齐昭,着实让他欣喜地一口替下崔时嘉的角色。

去年齐昭应邀回Y大做了个讲座,白衬衫黑西装,金丝框眼镜儒雅又亲和,侃侃讲了许多演戏心得,也没什么架子,笑着和观众互动。场内不时欢笑声如潮迭起,曲谨怀那时被隔绝在人山人海的礼堂外,竭力贴着门缝都没有窥见正主容颜,只听得那人声音朗朗,在空荡的走廊里也显得清晰透亮。

“演戏是一门投资艺术,你将自己多少融入它,它才会有多少回馈你。”

“别总觉得你在演,你就是他。”

简简单单两句话,就足以让他对这位前辈好感暴增。

他还曾幻想入了圈后有幸遇见,能恳切地讨教一二。可这一瞥像是把他心目中的齐昭粉碎地一干二净,现实里的齐昭冷酷又高傲,眼里还有莫名的讥诮,根本不会为一粒芥子般的俗人停留。

厌恶悄然滋生,曲谨怀看向齐昭的眼神也多了一份复杂。

所幸齐昭很快又闭上了眼,声调缓慢:“马上好。”

然而并没有任何对戏的意思。

金有利咂吧了一下嘴,略感遗憾地耸了耸肩。“片场见。”反正怎么都是得对上戏的。

热意翻滚的风卷过枯杂的草坪,合着浓重的土腥味和尾气在推开门的一刹那直冲面门,呛得少年皱起秀气的眉头咳了一声。一出门金有利脸上的从容就荡然无存,抬头望了一眼刺眼的太阳,冲着漆黑的对讲机说了一声“再等五分钟”,神色焦灼而凝重。

曲谨怀将冰冷的指节在手心捂暖了,斟酌片刻,才小声开口:“导演。”

“齐老师…”他低下头,脚尖一晃一晃地抵着发了蔫的草边,有些恹恹地问道,“一向是这样的吗?”

金有利思索了片刻,坦言:“不是。”

“你可能赶上经纪人没收他巧克力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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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言承在车里等了很久了。

盛夏灼烈的日光炙烤得挡风玻璃泛起了一片细薄的水雾,他将墨镜推到头顶,再一次看了一眼腕表确认了一次时间,眉宇间隐隐浮出了几丝不耐。

车窗被缓慢地摇下来,X大的校门口已经敞开,陆陆续续有学生往外走了,谈笑着涌向街巷的小铺。宋言承点了一支烟,手腕一翻搭在了窗沿,下颌紧绷成一道线,目光阴郁地注视着某个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