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1、初见(1 / 2)师兄今天也是花式撩人首页

“怎么还没开始拍啊!”

干燥的热风卷过挤满了人的场地,沿街马路上摄像机录音杆齐备,嘈杂的人声几乎淹没过副导尖声的号令。

江秋用小拇指抠了抠耳朵,再一次成功地没听清曲谨怀在讲什么,努力偏过耳朵,大嗓门拉高了八度:“啊?你说什么?”

“你个蠢货!”一巴掌掴在江秋的后脑勺,曲谨怀气得一阵牙痒,汗湿的太阳穴在烈日曝晒下突突发疼,“群演什么群演!凑什么热闹!等半把小时还没开始现在你满意了!”

他难得动气,素来沉静的眼眸怒瞪着他,眼角微微潮红,不知是气得还是晒得。

江秋看着一阵心虚,干笑着挠了挠鼻子,肩膀讨好地撞撞他的脊骨。“别介啊兄弟。”后者则冷淡地挡开他的手,背过身不愿瞧他。

江秋苦涩地皱了皱鼻子,一不做二不休,猛地往他身上一扑,一把搂住他脖颈嘿嘿一笑:“和梁冉同剧组哎!老子少年时期的春梦对象!这你不陪兄弟来,可不厚道啊?”

“滚边去。”曲谨怀还在气,使了狠劲把他脸往边上推。

面目挤变形的男孩子还在傻笑,眼神迷离地盯着虚空,估摸着是想起几段美好的回忆,乐了一会儿才正色,好声好气地哄他:“齐昭!还有齐昭!亲师兄啊我们的!罗老上课的时候不是老夸他!你不想见见真人?”

曲谨怀心下一动,嘴上还是冷言冷语:“电视上看看就行了。”手上力气倒缓和了几分。

江秋人精得很,一看这架势就明白曲谨怀消了气,立即眉开眼笑,搂着他脖子开始滔滔不绝地列举他女神演过的作品。

但他的嗓音瞬间被消失在周遭起此彼伏的闲谈声里。

曲谨怀努力辨认着他张合的口型,只听到依稀几个“她”“美”“日”,又见这人陶醉到快要淌出涎水的神色,不禁一阵恶寒,拂开他的手:“我去后边静静。”

又怎么可能静。

偌大的广告牌撑起了一点稀薄的阴影,沸鼎人声经了五米之隔还隐隐有掀翻天穹之势,但这已足够了。

曲谨怀如久离水底的鱼,急不可耐地一头栽进这片阴凉里。他揉了揉几乎被震裂的耳膜,一屁股坐下来,双手交握着举过头顶,长腿贴着冰凉的石板用力抻开一段,全身心瞬间就松弛了下来。

许是脱离了人挤人的狭窄空隙,他此时犹如被投放在空阔的旷野,惬意地瘫坐在广告牌后,指尖还能感受到几缕轻薄的凉风。

“大牌就是大牌。”晾了群演一小时都无所谓,曲谨怀咕哝了一声,脖颈松下力气软软地滑下来,从指缝里窥探去倒转的海报牌。

绢丝布被上下横杆颤巍巍地撑在空中,遮挡不住灿灿日光。

海报背面依旧色彩透亮,依稀能描出两位主演或妩媚或深邃的面部轮廓。

那是梁冉和齐昭。

那是太惊艳的风景。

背景是一捧泼洒出去诱人的朱砂红,两边的沙发纯黑如墨水迸溅出的两道浓痕,相同气质的男女各执一座,神色傲慢而跋扈,二郎腿翘在弯起的膝头,锃亮的军靴包裹住线条流畅的小腿。

梁冉面容胜雪,乌发束成利落的马尾,扬起的鲜红唇锋锐利如刀。而齐昭则坐在那儿,散落的碎发遮住眉骨,抬起的眼眸里像有沉沉的化不开的子夜。

那条微博热评怎么说的来着?

“双S交锋,两把待出膛的枪。”

“我甘愿俯首称臣。”

《权爱》的前期宣传可真是赚足了胃口。

曲谨怀就这么脑袋放空着盯了那一张倒立的海报许久,忽然觉得在人挤人的片场当个群演还不错。

他用手掌慢慢撑起上身,起来,上下胡乱掸了掸灰,也不急着走,俯下身慢吞吞卷完裤腿才抬步出去。

在跨出那一道阴影分界线时热浪扑面而来,他将手背过来横在额前,目光逡巡一周,才费力地朝那颗明晃晃的刺猬头挤去。

尖锐哨响却在一颗颗攒动的人头顶猛地炸开,扩音器里放大一声尖利的咆哮:“都他妈别吵了!

肥头大耳的副导气得满脸涨红:“再吵下去都别演,给我滚蛋!”

兴奋的人潮瞬间凝固成了一坨冰冻的黄油。

他的手机兀地又嗡嗡作响,副导骂了句脏话,一把接起来朝电话那头吼:“别他妈催了!崔时嘉来不了整个场景没法拍!齐老师都快到了他还在那边耍什么大牌?!和我玩命么是吧?”

“片酬?片酬我怎么知道!那是你们那头和他谈的,临时他这一变卦这谁挨得住啊?借了X大的校门口也是有时限的!”

“先拍然后抠图把他拼上去?”他嗓音低了点,瞬间又扯高了几百分贝,疾步就向阳棚后走,“你要能让羊导同意我脑袋拧下来给你当夜壶!”

人群里开始蒸腾起一片窃窃私语声。江秋抱着臂嘴角怏怏地向下撇,哭丧着一张脸转过头:“完了谨怀,演不成了。”

镜头没了,女神没了,敢情他就是晾在大太阳底下翻烤了一小时充熟肉呗!

他这话不亚于向向平静的水面里丢的一枚石子,瞬间炸开了千层浪。有人率先骂了一句“我操”;有几个没听真切的仍不死心,伸长脖颈向旁人紧张地连环追问:“啊?不演了?梁冉耍大牌不来了?”

“梁姐耍大牌你妈呢!”

江秋气得险些朝那人一拳揍去,幸而曲谨怀眼疾手快一把拎着他胳膊,用力向前拽,叫他只得竭力回头,冲着空气大发雷霆:“敢说我冉冉一句坏话你试试!”

这人向来雷声大雨点小,等拉扯开一段距离他就松开了手。江秋咒骂了一个含糊的脏字,调头就钻回去找人算账。而曲谨怀停在原地,仰头安静地注视着台上的副导。

等他懒得再管这群吵吵嚷嚷的群演,颓丧地坐在地上,等他嘴唇嗫嚅着吐出三个字“不演了”。

——他心里就无端升起一团压抑的躁郁。

但台上这人丝毫没有放弃的情状,鬈曲的卷发随着音调的骤然吊高在满泛油光的额前剧烈晃动:“李影没档期?杨锡不在内地?那周洽呢?撞通告了?!实在不行你给我找个替身啊!替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