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衍低眸看她,眼前的枝枝呆呆愣愣,十分可人疼。他笑着捏了把她的脸蛋,含笑回:“傻姑娘,你说呢?学规矩自然是要你光明正大陪在爷身边。难不成你还想一辈子见不得光,无名无份的跟着爷?”
枝枝曾以为自己聪明无比,这一刻却头一次觉得自己真是景衍口中的傻姑娘,还是个天下最蠢的憨憨。
她是真没想到,景衍会如此做。莫说她本就不愿进宫,然后余生困于皇城,即便她愿意,那入了宫城也会引来无数的麻烦,她的身份必然藏不住。景衍那样的修罗性子,怕是恨不得折磨死她。
枝枝想到从前那个被囚禁在宫中地牢的噩梦,心头一颤,脸色都苍白了些。
景衍敏锐地发现枝枝神色不对劲,他拧眉不解沉声问道:“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下边人怎么伺候的,主子在书房却不知将冰盘也搬过来。”
他以为枝枝待他情根深种,那般舍命为他的姑娘,怎么可能不想要一个名分。因此景衍并未往她被自己说的话吓着的方向去想,只以为她是身体不适。
枝枝摇头低声回道:“不是,我身子无碍,只是一时有些惊讶。”
景衍闻言,安抚的揉了揉她的发髻,眼神温柔。他俯身拿起书案上枝枝放置的账本,随意看了几眼。
随即神色微讶,问道:“枝枝练过字?”
枝枝眼下心乱如麻,也顾不得多想,只隐约记得自己曾经同景衍说过有个读书的兄长,这时便又以此作理由。
她勉强笑着回答景衍说:“小时候跟着兄长学过,便练了下来。”
话落,她便寻了借口避开景衍,独自回了房间。枝枝心神大乱的离开,压根不曾注意到身后景衍的反应。
景衍在枝枝回房后,若有所思的盯着她的背影。这一回他心中也存了疑惑,枝枝方才的字,他一眼便能认出是簪花小楷,可她却说是她兄长所教。
本朝规矩,科考用字要以正楷为用,因此读书人大都写的一手正楷。而簪花小楷则是闺阁女子所用,凡女子学字大都会请正儿八经的女先生来教,因此这簪花小楷也多只有女先生才会研习。
士人书生这些男子们,普遍是不会的。
所以,方才枝枝的话,实在是让景衍心中生疑。他神色不定的望着书房的门,过了会子才缓缓踏出书房。
枝枝方才借口换衣服回了房间,她踏入房门后,随手拿了件衣裳,就侧身靠在衣柜旁。
怎么办?她忍不住心慌。景衍说要给她个名分,那能如何,无非就是入宫,可她的身份如何能入宫啊。
即便当年宫变景衍血洗皇城,将宫人们换了一波,可也难保有见过她的旧仆仍在宫中。何况当年纪家那位入了景衍内院的二小姐,可是见过她的。
想来如今那纪二也已然入宫封妃,若真被纪二瞧见了,枝枝的身份就再难遮掩。到那时若惹得帝王震怒,又该如何自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