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二十章(1 / 1)神与鸽子首页

汪格带着他一路狂奔,惹得路人都多看几眼,等到跑到一个木制拱形桥边,季诺德拽着她停下了。  汪格满头大汗,非要继续跑。  他抬起手轻轻拭去她头上的汗,“不用跑了,这里没人。”  汪格累得扶着自己的腿大口喘气,连抬头看他的力气都没有了,可是他看起来倒没有累着。  汪格没有先问他重要的事:“你怎么一点都不累?”  他用手为她扇着风,好让她凉快点,“在西班牙,明天早上我都要跑两公里。”  这么说,就是即使是早上有课的时候,他也早起去跑步,他是五点钟就起床了!  汪格用一副不可思议的神色看着他,“真的?”  “嗯哼。”  等汪格身上的汗冷下来,她的思绪也清醒了:“你怎么来了?”  季诺德凑到她脸旁:“谁规定我不能来中国的?”  汪格看着他的脸靠近,往后躲了一步,“办好护照和相关手续了吗?”  “嗯,我又不可能偷渡过来。”季诺德想去伸手牵她。  汪格又避开了他的手。  他也感觉到她生气了,“我就过来玩几天,等你什么时候要走了,我再和你一起走。”  他说的像是在征求她的意见,可是汪格听清楚了,这是他不能更改的决定。  还是随他吧,汪格不想再赶他走了,他大老远飞过来,一定很累了,汪格说,“先找个酒店住下来。”  季诺德又去牵她的手,“走吧。”这一次汪格没有躲开了,她由着他握紧了她的手。  季诺德洗了个澡,他浑身疲惫,这几天晚上他并没有像以前那样吃安眠药,因为汪格说,吃多了会傻,所以他睡着的时间一晚上只有一两个小时,醒了就会呆坐在落地窗前等日出也等汪格。  汪格打开他的背包,里面只有几件换洗衣服,还有一本《起风了》,汪格帮他把衣服放在柜子里摆好,然后坐在床边读起这本书,书中的男主人公与女主人公一起住在山中的疗养院,女主人公得了很严重的病就快死去了,两人在这个疗养院静待死亡的降临,可是因为爱情,他们度过了痛苦而幸福的一段日子……  汪格反复读着这段话,“所谓人生,就如同一直以来所经历过的那般,或许听由天命、顺应自然才是最好的……这样一来,也许上天反而会赐予我们一些从来不敢奢望与期待过的东西……”  季诺德擦着头发走了出来,她看得正入迷,肩膀上忽然靠了一个人,“洗好了?”  “嗯,困了。”季诺德闻到她头发里淡淡的草木清香,又往她身上靠靠。  她拨开他的头,“你先说清楚你怎么知道我家原先的住址?”  季诺德听罢不靠她的肩膀了,他往后一躺就要装睡,汪格拿手中的书戳戳他,他闭上的眼睛倏而张开了,又迅速握住书的另一侧,稍一用力就把汪格扯得睡倒在他身边。  汪格心慌意乱,手里拿着的书早就被他抢走了,季诺德离她越来越近,她的心都快从喉咙里跳出来了,脸也发烫,就在季诺德离她只有五六公分时,她立刻捂住了嘴巴,季诺德要做什么,她心里一清二楚。  他的眼睛弯的像月牙,喉咙里的笑压得低低的,像是在嘲笑她的胆小,看他没有下一步动作汪格便放下了手。  他的眼睛太漂亮,汪格翻了个身,不去看那双充满故事的眼睛。  背过身汪格想了很久,“其实我并不知道你对我的喜欢来源于哪里,也并不确定这份好感你能保持多久。”  “怎么忽然问这个,你是担心我只是一时兴起?”  汪格叹了一口气,把脸转过来说:“我想这一生遇见一有缘人,待我如爱人亲人,爱我胜过他自己,如果我能遇见他,我会努力使我变得更好,我也会爱他胜过我自己。”  这是第一次听到她敞开心扉,她的身体是如此接近他,季诺德打定主意,飞快地在她额头上蜻蜓点水般地吻了一下。  汪格所有的话都说不出来了,本来刚才还想让他发个誓。  季诺德亲了她后心满意足地靠着枕头,“你是不是从来没把我放在同等的位置上,只是一直把我当成一个没有担当不能负责的男孩子?”  汪格沉默,她回答不了这个问题。  男人的手臂总是很长,汪格甚至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把手伸到了她背后,他什么也没做,除了把汪格的一缕长发温柔地从背后慢慢带到了他身边。  季诺德嗅着她发间熟悉的味道,这是他无数次偷偷在她身后时嗅到的味道,跨越山川河流,她还是她。  半是赌气半是真诚,他说:“我不是少年,如果你真的担心,应该担心我有些年少,我们十四岁就算成年了,给你普及一下法律,塞维利亚的法律规定最低十四岁就可以结婚。”  汪格看见他手上不知道何时蹭了一点颜色,洗澡竟也没冲洗掉全部,她让他把手伸过来,用大拇指擦那块颜色。  汪格不再凝视他的眼睛说道:“你到底有过多少个,我是第几个?”  那片颜料就粘在虎口,汪格用的力愈加大,可是还是擦不掉那颜色。  “会慢慢消失的。”他看着像是在说手上的那块颜色。  汪格还不停手,一下一下就是要把它擦干净。  季诺德收回手,自己用手指还有指甲用全力清除它,虎口一片通红。  汪格看他一次比一次用力,心下害怕,左手撑起身子,右手握紧了他的手腕,“你说的对,已经沾上了,此时不容易清除,等待时间就是了。”  季诺德这才停下那只手,虎口已经流血,他转了个身,不想让汪格看见手上,只是说:“我困了,你别走就在这儿陪我。”  汪格的鼻子一片酸涩,堵得她快要连呼吸也不能了,刚才她不应该那么说,对待别人她都能从容应对,一到了他这里,凡事都变得笨拙。  季诺德的肩膀起伏不定,她知道他睡着了,应该是赶路太累了,汪格悄悄从床上坐起,床上凹进的一片地方慢慢恢复了平整,被焐热的那一片也慢慢冰凉。  天已经完全暗了下来,晚上十点了,还好出门之前她和妈妈说过有点事去处理,估计要晚些回家。汪格留了张纸条,告诉他明天早上再来找他,让他休息好。  汪格蹑手蹑脚地打开门走了,可她刚走,他就张开了眼睛,红通通的眼睛可以看出他正在昏昏欲睡的边缘,奇怪的是他的意识还是清醒的,周围塑料袋子发出的恢复原状的声音还有窗外几个路人的窃窃私语声,闯进他的耳朵,他又坐了起来,找到那本与他同行的书。  走到半路,汪格发现钥匙忘在了他那里了,妈妈和姥姥睡得都早,现在敲门一定会吵醒她们,还是应该拿钥匙自己打开门进去。  所以她又原路返回,经过柜台时碰见了热情招待他们的服务生。  服务生一副过来人的笑意,“汪小姐,放心不下你男朋友是吗?”  汪格不好意思的点点头:“我再看他一眼就走。”  如果知道她只是回来拿钥匙,那个笑着对她的小姐姐会不会认为她没心没肺,汪格离开前台后一直这么想着。  还没进屋,门缝里透过的微光让她明白了他根本没睡着。  一打开门,季诺德疑惑地抬起头,她怎么又回来了?  汪格瞥见窗台上的一串钥匙,无奈地吁了口气,“怎么不睡,是不是又失眠了?”  季诺德没回答,反而问她为什么返回。  汪格抬手看见了手表上十一点即将到来,她说,“睡眠质量不好的人,换了床应该更睡得不好了。”  季诺德说,“我没有择床症,只是恐惧陌生。”  “你等等我,我一会儿回来。”  汪格去了大概十分钟后就回来了,她稍微洗漱后,又躺在了季诺德身边,“睡吧,明天带你见识见识杭州的美景,你的眼睛都熬红了,跟个兔子似的。”  汪格没告诉他的是,她又打电话叫醒了妈妈,跟她解释了一个朋友经过这里,人生地不熟的,一个不懂事的“小女孩”需要照顾一天。  季诺德停一会儿就翻个身,她困得直打哈欠,一巴掌呼到他乱动的背上,“还不睡,我快困死了。”  这下子他心里那一点幻想的旖旎都被打散了。  终于沉沉地睡去。    阳光穿过窗帘进了屋,白色瓷砖上反射的光线唤醒了沉睡中的她,睁开眼,眼前是他安稳的睡颜,这小祖宗终于睡着了,昨天晚上翻来覆去了半夜才睡。  季诺德一直没醒过,这几天他应该都没有休息好,眼底下青了一圈,昨天天色昏暗,她也没有仔细打量他。    他一醒过来就下意识去找汪格,可是身边哪还有人,一定早就走了。  门口有人进来,汪格一手拿着买来的早餐,一手拿了一包他的生活用品,他不用别人用过的毛巾,汪格早就知道了。  放下早餐,汪格说:“先去洗个澡,一会儿过来吃早餐吧。”  季诺德知道她还在,又翻了个身继续睡。  汪格见识到了他的慵懒,拽起他的睡衣就要扯起他,却掀起了他的衣服,光滑的腹部没有一丝多余的赘肉,不喜欢晒太阳的他身上白得让她自愧不如。  她故作镇静清了清嗓子说:“不起来我回家了啊!”  季诺德立刻枕住她的胳膊,不让她走,也不想从床上起来。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汪格终于带他吃完了早餐从酒店里出去了。  季诺德还是困,他有一个星期没有睡好了,也没有吃药,不过既然她想带他游玩,那就不睡了。  汪格依旧给他戴上了帽子,这次还让他把口罩也戴上了。  季诺德打心眼里拒绝,“闷,我都喘不过来气了。”  “那你是要让别人一路上都看着你吗?”  很快,他就发现戴帽子和戴口罩是明智之举。  道森商场里,季诺德看到了那个曾经的哥哥,西装革履,在秘书的陪同下与他擦肩而过。  是这片土地太小,还是冥冥之中的注定,身体里流动的血总有相遇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