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格在一群西方人中格外显眼,有个姑娘靠近她,“你真像我姑姑买给我的那个中国瓷娃娃。”汪格明白这是夸她漂亮,连忙道谢,说话间,一个金发女孩走了过来,汪格立刻认出这是那天季诺德拒绝的那个女孩。 金发女孩的头发在橙色的暖光灯下更加闪闪发光,她伸出手要握握汪格,汪格放下手里的酒杯,惶恐地握了她的手,刚才季诺德带她过来时应该有一些人看见了,不知道她看见没有,如果看见了可能会误会她。 双手交握,汪格感觉对方暗暗用力,虽然没有握痛她,汪格还是感到了她的不悦。这姑娘是把她当假想情敌了吧。汪格刚想解释,那姑娘就离开了,“刚才在和她说什么呢?”季诺德从后面拍拍她的肩膀。 “只是握个手,不过……我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汪格鬼鬼祟祟地靠近他。季诺德配合地往他身边去,学她的样子小声说,“行,你讲吧。” “就是,那什么,嗯,我……” “刚才那个和你握手的女孩是吧,想问我们什么关系?” 汪格失语,这小伙猜事情,一猜一个准。 “就像你那天看见的一样,我们没什么关系,只是同学。” “你看见我了?” 废话,明目张胆盯着一个人那么久,傻子才没知觉,而且,季诺德是那种你看他一眼他都能发觉的敏感人类。 “嗯,看见了,还看见了你手里的牛奶和报纸。”季诺德省去她盯着他看了半天的事,免得她害羞。 汪格鼓鼓腮帮子,也没什么好问了,解释这么利落,生怕别人误会,要是吞吞吐吐说只是认识才奇怪,“她不会误会咱们两个吧,说不定她以为你和我有什么。要不要去解释一下?”季诺德哈哈大笑起来,“你和我有什么要向她解释的,就是真有什么,她也没有权利干涉。” 乍一听挺像一回事,可是汪格越想越觉得这话怪怪的。 聚会持续四小时后,终于结束了,季诺德带着汪格准备离开,经过花坛旁边,有一个年轻夫人站在那,好像等了好大一会儿了,季诺德看了一眼自己母亲,回头和汪格说了句他先去取车。 汪格不知对方是谁,礼貌地点了头,等着她先开口说话。 “我是季诺德的母亲伽西亚,很高兴见到你,漂亮的中国女孩。”字正腔圆,开口便是流利的中国话。见汪格疑惑,伽西亚猜到她儿子一定没有和这个女孩提起那些事。 “我曾经爱上一个中国商人,我的中国话就是他教的,今晚你见到的站在我身边的男人,是我的第二任丈夫。” 汪格有点尴尬,她本来不是想打听季诺德的家事,只是好奇为什么伽西亚的中文说得如此顺畅。为了掩盖尴尬,汪格摸摸鼻子,“那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季诺德有很多朋友,但是从来没有深交过,他对人有很强的防备心。”汪格严重怀疑这话的真实性,除了头一次在巷口见他有点冷漠,别的时候他平易近人,从来没有让她觉得有任何不正常的地方。 “其实,您可能不太了解季诺德,他不是您说的这样的。”汪格组织了自己的语言,尽可能地不失礼节。 也有女孩靠近季诺德,喜欢初见他时的温柔,可是季诺德一次都没像喜欢这个女孩一样,想时刻和她待在一起,季诺德不喜欢人家也很礼貌拒绝,绝不让人误会,喜欢时,可能就是喜欢这样陪在她身边。 伽西亚没有否认,“或许你说的也对,希望你和他好好相处,他看起来很喜欢你。” 只这最后一句让汪格红了脸,“不是,我们不是那种关系。” 季诺德不知听了多久,走过来催汪格离开,边说边向妈妈眨眼,他怕汪格拒绝的话说的更加厉害。 “那么,再见了,汪格小姐,季诺德回去别忘了吃药。”说完伽西亚转身回屋,看着她摇曳的裙摆,汪格轻吁一口气,真担心这夫人还说出什么难为情的话。 季诺德送汪格回到家。 汪格把钥匙插进钥匙孔,临进门才想起问季诺德要吃的那是什么药。季诺德早就上了三楼,他看看抽屉里的安眠药,又关上了抽屉,早就不吃了,自从她来到他身边的那一天。 很快,学校开学了,季诺德起了大早去叫汪格坐他车去学校。 敲门声没把汪格叫出来,倒是引来了约兰达夫人,她看着季诺德敲门有一会了,“这个中国姑娘一早就被朋友接去学校了。”“谢谢。”季诺德道谢,“以后三餐要麻烦您了,我也要走了。” “不用客气,季诺德,你母亲吩咐了如果你还失眠,就让我熬一些汤药。”约兰达说。 “我已经好了,不用熬什么药,谢谢您了。” 季诺德今天下午才有课,但他担心汪格第一天不适应,所以陪汪格上早课。 这一边,汪格见到了在走廊等她的刘勿欣。 刘勿欣笑着谢过把汪格接来的学姐,又想好好给她们两个互相介绍,没想到一开口那个学姐说,“欣,你的朋友已经和我互相介绍过了,真是个有趣的女孩。” 刘勿欣拿肩膀蹭蹭汪格,眼神中说着看你多受欢迎,嘴上却说,“你喜欢她太好了,她刚来西班牙,年龄也小,什么事都不是很了解,恰巧你们住在一个公寓,以后希望你多多照顾她,谢谢你了。” 汪格心中十分感动,无论是小时候去干妈家里陪她玩,还是长大后渐行渐远,刘勿欣都以一个姐姐的身份为她安排好生活中的事。 汪格向往刘勿欣自由自在的生活方式,无论她想做什么,家人都会支持,前提是也有能力支持,而汪格想要做什么,总是想想再想想,家里经济条件尽管也算衣食无忧,但如果要支持她留学还是不大可能,幸亏这次拆迁给了她们一大笔钱,只是可惜了那个鸽子歌唱飞舞的小院。 刘勿欣虽然在蜜罐里泡大,可她没有所谓的大家小姐脾气,相反,她从小待乳母家十分友善,见到比她小一点的汪格还让母亲认她做干女儿,两家本就住的近,女孩之间的友谊更使两家关系融洽。 刘勿欣接过汪格的书包,惦着那稍微沉重的包,她笑了起来,“我不是要你抄好课表吗,你怎么一下带了这么多。”汪格抢过刘勿欣手里的书包,努努嘴,“嫌重我自个拿,这是上午和下午的,还有我还得上语言训练课。” 刘勿欣想起什么,“对了,还要考试是吧?不通过还要继续考,可怜啊!” “我一定一次就过,保证不来第二次。”汪格信誓旦旦。怎么可能不过,还有季诺德在她楼上呢,有他在,没意外。 到了刘勿欣的学院,她止步了,“还有二十分钟我就上课了,沿着这条路一直走,就到了你上课的地方。不会迷路吧?”“怎么可能迷路,哈哈哈……”汪格一阵干笑。 “怎么不可能。”季诺德补充一句,“你好,我是季诺德,汪格的朋友。” 汪格狗腿地想和刘勿欣介绍这个美少年,刘勿欣推开她靠过来的脸,向季诺德伸出手,“我是刘勿欣,很高兴见到你。我们好像之前见过,不是吗?”季诺德怎么想也不记得见过她,只好委婉地说,“不好意思,我记性不好。”除了汪格以外都没什么印象。 “那现在算是认识了,我也是格格的朋友,好朋友。”刘勿欣眼角堆满笑意。 还想再讲可是铃响了,汪格拿食指戳戳没有反应的刘勿欣,“小五,铃。”刘勿欣这才猛地往教室跑,“下次再见。”完全忽略季诺德身边的汪格,这个见色忘友的姑娘,回头一定要和成骏告状,汪格在心里嘟囔半天。 这几天老是和季诺德腻在一起,她发现季诺德几乎无处不在,难道他们选的课也是一样的吗?这么巧。 季诺德开口打破了沉默,“今天早上我去找你,约兰达告诉我你已经走了。”无尽的委屈一时间涌上来。 “你去找我了?我的课在早上,不清楚你的课程时间,我就没去打扰。”汪格听出了季诺德的不悦,耐心解释。 清晨的阳光透过成阴的树木,洒下斑斑驳驳的光亮,汪格踩着有亮点的地方毫无章法往前跳。身边忽然没有季诺德的说话声了,汪格停驻脚步,一回头,他们已经隔开七八米了,“干什么傻站在那,跟上来啊。” 季诺德还是站在那,不前也不后,“你真的让我跟上去吗?” “费什么话,你不是来找我的吗,那就一起去上课吧。”汪格就要走。 “不后悔?”季诺德在寻求答案。 “不走我走了啊,快点。”汪格和季诺德好像不是一个频道的,也不明白彼此在说什么,各说各话。 然而,季诺德几步跟上了她,说了句法语——你允许,我就用我一生的陪伴报答你给的温暖。 “快点,一会听不懂的地方给我翻译翻译。”汪格自动无视那句话,开始吩咐季诺德待会要做的。 不早不晚,他们先教授一步来到教室,O型桌子,以便教授能观察每一个人的掌握情况。季诺德坐在汪格身边,放眼望去,肤色各异的学生都在写自我介绍,一会要进行。只有季诺德没有动笔,教授用一口吉普赛式西语,深深折服了尚且没有多少经验的学生,只是季诺德诧异难道他们是要为西班牙方言做出贡献。 一节课过去,汪格丝毫不知身边人那光怪陆离的神情含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