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吃的是在守关金兵那里准备的,一路上都包裹在棉布里,不太冰凉。
口很渴,慕清颜又拿过水囊喝了几口水。水囊是用几层兽皮做的,保暖隔寒,在边关灌的开水,此时也没有凉透。
“你打算把我送哪儿?”
肚子里装了些东西后,慕清颜又问。
在这空旷的野地,她一个有气无力的人很难逃,她也不打算逃。那人也料到她此时没什么能耐,眼睛没有每时每刻都放在她身上,毫不在意的四处观望,听到慕清颜问话,方转过身,“你想嫁完颜璟为妃?”
“不想。”慕清颜毫不犹豫,“但你也把我带到了金地。”
“是不是很失望,韩致远没有半路拦截?”
“我是被大宋皇帝送给金主的,致远拦截就是找死,他没有做,我便心安。”
“可他到底是负了你,做了个怕死之人。”
“这个时候,挑拨我们有何意义?”慕清颜盯着面前男人的眼睛,一字字道,“余航,宇文公子。”
被揭穿身份的余航并无惊讶,抬手抹掉了脸上的伪装,声音也恢复如常,“既然你说出这个名字,我便也没必要以假面示人。”
慕清颜看着这张熟悉的脸,“余公子真是了不起,各种身份变换,最后还能以金主密使的名义面见大宋皇帝。不愧是宇文将军之后,甚至比宇文将军当年做事时更为出神入化。可惜,你与宇文将军又有很大不同,宇文将军从未视宋人为敌。”
“这就是祖父的悲哀。若祖父当年稍有反抗,也能死的轰烈。你没有这番体会,不会明白我的恨。祖父在金国为宋人辛苦谋事,却遭宋朝廷抛弃,我宇文家上下百口死于金人刀下,唯有恰巧在外习武的父亲侥幸逃脱。宋朝廷欠我宇文家的是灭族之很,岂是装模作样厚待几个旁支子孙就可弥补?”
如此悲愤而孤独的余航是慕清颜从未见过的。恨像扎的他遍体鳞伤的刀,孤独的他又像一把柴草,等着燃烧的火焰吞没一片荒凉。
“我知道,你想说百姓是无辜的,我不该迁怒他们,何况成都百姓还对祖父满怀敬仰之情。”余航面无表情道,“可在我的复仇里,没有无辜者,唯有棋子,我就是要与宋朝廷博弈,大杀四方,毁他个天翻地覆,以解心头之恨!”
“所以,你并不在意什么成都人士。你在襄阳时表现出的对成都人的关照,对周青郎格外开恩,其实只是为了给我留下成都这条线索。这也就是我一直奇怪的问题答案,为何在襄阳你能善待周青郎,却能容田月郎对那女童下手,还想到炸毁都江堰水淹成都城这般残酷无情的招数?因为你对这些其实根本不在意,为了颠覆大宋,你对任何付出都不管不顾。你的心不止被仇恨蒙蔽,已经完全被仇恨吞噬!可就在一颗可怕的心下,你还能变化出各种各样的面孔,如妖邪鬼怪。”
面对慕清颜的指控,余航只是淡然一笑,“我的变化也不精湛,否则怎能被你识破?我想,总不只是因为我恰巧姓余,你便怀疑我吧?”
“说实话,在襄阳与金地,我并未觉得你的身份有多不一般,只当你是个引路人,将我引向越来越清晰的成都。安娅死时口中含鱼留下隐喻,你本有机会毁掉的,但你没有,因为正合你的心意。你也是料想到这时即便被人起疑,也不会有人对一个跑腿的小贼怎样,才会大摇大摆在我们的身边出现吧?”慕清颜轻笑,“致远观察过你,说你毫无伪装,这也是你减轻被怀疑的手段。那时我们对一个样貌坦荡而又身高与目标不符之人,确实不够太在意。”
许久未说话,一下开口说这么多,慕清颜觉得嗓子有些不舒服,又喝了几口水,继续说道,“在成都,你接连的出现太巧了,而且你似乎也不怕我怀疑。在郫县提到唐公苑,又吐露闫五与吉旻文,都是成都案的关键之人。巧到我不能不多加留意你,而派去的柳燕便是在此时失去音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