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平赶紧跪伏在地上,颤着声音回禀:“侯爷恕罪,是陈家小姐瞧着晚间天气舒爽,想要在侯府散散心,小的……小的本想是领着人往垂花门那边走,却没想到,陈小姐顺着游廊就往后罩房去了……”
“侯爷恕罪!小的定不会再犯!”
谢衍闭了闭眼,扫去心底的烦躁,他向来不喜欢苛待下人。
如今如此生气,只是害怕陈绾燕瞧见了苏怜,少不得要生出些龌蹉心思。
他在朝堂兵营中历练八载,察人观象倒还算准,那个女人的眼神纯澈里掩着晦暗。
此女绝不简单。
他没来由地心慌,那个横在他心里的刺似乎终于穿透骨血而出。
他念着苏怜,近乎是上了瘾般的割舍不得,但是谢家绝不会允许他挣脱出他们既定好的安排,
——换而言之,他必须要娶陈绾燕。
前几日他在和顾岐饮酒时曾仔仔细细斟酌过,他知道自己护不住苏怜,心里便生了放手的念头。
却未曾想仅仅是今日,她往自己怀里那么一钻,一切防备土崩瓦解。
他知道,或许自己拼了命地对抗,谢铮一家可以允许自己不娶陈绾燕,但他们能允许的,也只是将自己的婚事再拖延几年,但时候再换其他家的小姐议亲。
他们绝不会允许自己娶平民女子为妻。
那他可以卑鄙地将她占为妾室,留在身边吗……
谢衍苦笑。
若是顾岐在,他定是会搬出男儿风流那一套,说男人多纳些通房侍妾乃事人之常情,在他眼中,连收外室也情有可原。
但自己可以如此这般吗,将她一顶小轿抬入深门大院。
没有红盖头,没有双喜烛。
谢衍闭了闭眼,伸手按着额角,如今他才发现自己也有优柔寡断的一面。
说白了,还是不忍心。
若是真心喜爱的女子,他必将明媒正娶,怎能让她委曲求全。
恍惚里,忽地又想起了那一幕,绯红色的袍子绣着金线凤凰,掩着如羊脂玉般的锁骨若隐若现。
那段记忆里,她穿着正红色的喜服。
她会是他的妻吗…
火烛灭了,谢衍侧身躺在床上,思绪浮浮沉沉,如一团乱麻,纠缠着混沌便陷入了深深的梦里。
他看着眼前的女子眼角嫣红,睫毛濡湿,似是挂着泪,他能感受到自己的手掌上的触觉,滑腻温软。
他掐住女子的皓腕桎梏在绸缎被子上,另一只手缓缓抚上细弱的脚踝,按在腰侧。
她呜咽地像是一只小猫,唇间的声音支离破碎,他揽住细腰,将人翻了个姿势,背过身去压在榻上。
瘦弱白皙的肩背,蝴蝶骨好似一只粉蝶,振翅欲飞,他怎能让它从指间溜走,他伸手按住那翕动的蝶翅,倾身覆上。
抽噎声愈响,他用手擦过女子的泪瓣,轻声问道,
“哭甚么?是痛吗?”
她不答,只是摇着头低泣,嘴里似是带着欢愉的嗫嚅,“谢衍,谢衍…”
他轻笑,握着她细腰的手掌愈加用力,最后猛地拉近,低头咬住粉糯圆润的肩头,齿间用力,似喟似叹,
“叫我五郎……”
“侯爷?侯爷?”
没听到那女子的娇柔回应,却忽地感觉眼前一片光亮,刺眼得很,
谢衍蹙着眉抬开了眼睛,只见陈平一脸惊恐地跪在床榻边,面如菜色,声音紧得像破锣,
“侯爷!快去释音园吧,我今早去后罩房,听小满说老太太一大早就把苏姑娘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