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让他热血沸腾。
李徽明心中火焰愈烧愈旺,捏紧的拳头骨骼发出骇人的声响,抑住涌上心头的冲动,终是伸手阖上了窗牖。
暂时先放一放。
他自有办法让谢衍十日内乖乖地去荆州,上次兵械一案,谢衍可是让他吃了不少苦头,折了手中的一个从二品的巡抚,才稍稍抑住圣人的猜疑。
他早就谋划了些日子,留下诱饵,准备将谢衍诱到荆州,一举将其除去。
不过…看来这个计划要暂时提前了。
那朵失了谢衍庇护的娇花——便可任他随意采撷。
“走吧。”他紧着嗓子轻唤一声。
小厮听到命令,甩了甩鞭子,四匹骏马扬起蹄子,缓缓前行。
余光见着那马车已经绕了个弯儿,转眼不见了,苏怜猛地伸手,抵在谢衍的胸膛上,脸颊绯红着嗫嚅道:“他……他已经走了。”
“嗯。”
他知道,只是手臂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迟迟不愿松开。
恍然间又想再抚一抚她的耳垂,但看见怀中女子羞窘万分,谢衍顿住了手,手臂松开桎梏,让苏怜像泥鳅一样地从他身畔溜走。
“此后应是不必担忧了。”谢衍微咳两声,似乎是想掩饰住刚才唐突的尴尬。
“为何?”苏怜不解。
“宁王并无夺人所爱的癖好,他……”
他刚想将‘他偏爱处子之身’这句话说出口,便觉得这是对女子极大的侮辱,话到嘴边转了一转咽下去。
他紧绷着脸,强硬地换了个话题,“不必管原因,此后安下心。”
苏怜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心里紧绷的弦暂且松下。刚想询问他何时启身去往城南的集市,便突然觉得鼻尖一凉,米粒儿大的雨珠子砸在了小巧的鼻尖上。
黑云倾压,层层叠叠,只怕这雨势来得迅猛。
她心里暗恼,自己预料到了落雨,却只带了一把油纸伞出门。
实在是呆头呆脑。
她急着从谢衍手中拿出那把伞,刚刚撑开遮住二人身形,雨点便如竹筒倒豆子般噼里啪啦砸下来。
地上起了尘雾,灰土的味道卷上来,带着雨水寒凉的气息,沾染在颈间脸畔。
不出几个呼吸,大雨便越来越急,泥水飞溅,苏怜担心着自己的裙角脏污,便踮起了脚尖,伸手稍稍提起湘妃色的裙裾。
油纸伞上的伞骨抵住了玉冠,撞得头顶的发髻歪斜,谢衍稍稍偏头躲过,心中暗笑。
她太娇小,便是伸直了手臂高举着伞,可惜还是太过低矮,顶住了他的发冠。
谢衍瞧见她左顾右盼,心神全都放在了自己的裙角上,生怕被沾湿一丁点儿。
他嘴角勾出笑意,旋即转过身,留给苏怜自己的后背,微不可查地叹一声:“上来吧,我背你。”
男子语调清冷,如同潺潺清泉。
苏怜微怔,看见那个蹲下的身影和令人安心的脊背,神思又顺着渺茫雨幕回到了那些动人的回忆里。
他穿着大红的喜服,头戴金玉冠,微微侧着脸,苏怜只能看到他如刀凿般棱角分明的喉结。
“娘子,我背你。”
可惜她不再是他的娘子了。
喉间干涩,苏怜闭了闭眼,压抑住了眼眶间的酸涩。
良久,才缓缓地说道:“侯爷不可……街上人多眼杂,被人看见…会有损你的声名。”
谢衍闷闷地笑起来,肩膀都微微颤动。
“那便劳烦苏姑娘伞将遮得低些……可别让人瞧见我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