戎吉:“呜呜呜!呜儿汪!”
笑什么笑!还不快帮爷去找!
陈隐忍俊不禁:“我也帮你找找看!不过你画得太难看了吧,我觉得按图索骥的话,应该不会成功。要不然明天我们去山上找找?”
一会儿收拾了戎吉的炭炉子,一人一狐在后院汤泉池子畔的太湖石边坐定。秀才在草地上摆上一块毯子,把戎吉放在上头,又将戎吉的小砂锅淘洗尽了,炖上自己买来的吃食,把甜酒酿用个勺子挖出来,一口一口地喂给戎吉吃。
向来馋嘴的小东西此刻却恹恹的,看起来没什么胃口!居然连戎吉都不想吃东西了,看来现在这个事情有点大。
陈隐听不懂戎吉的呜呜叫,也看不懂他四个爪子凭空乱挥,只得自顾自地讲话给他听:
“我方才找到那个扶乩术士了,是个老头!他看起来实在是老得出奇,好像已经有两百岁了!还很脏!可都这么老了,他居然还特别贪财!”陈隐说。
他从小砂钵里找出一只煮熟了的虾,剥了壳蘸了点烧鹅上的酱汁,喂给戎吉吃。
“但他的乩盘居然自己会动!一般不都是要人手扶着才能写字的吗?看起来倒确实有些道行。老头说刘南奇是被女鬼反噬而死的,我有点不信。因为南奇兄的鬼魂跟我说他是为人所害,死因还和我们挖出来的那个金子有点关系。小戎吉,你说鬼会不会撒谎啊?唉,现在这情形,叫我也不知到底该信谁了!”
“南奇兄说,金子埋在他尸身左近第三棵树下,可那夜我们明明把附近的树都挖遍了呀,也没掘到南奇兄的尸身!小戎吉,你说死鬼的脑子会不会变糊涂啊?他会不会把生前的事情记岔了啊?”
戎吉没情没绪,一点也不想搭理他。人话他自然是不会说了,此刻更是连呜都懒得呜。秀才往他嘴里塞个什么吃的,他就张嘴勉强嚼几下。其余时间都只大张了自己的四条小短腿,下巴颏儿枕在毯子上,把身体摊成一片薄饼,远看还以为他只是一张白色狐狸皮。
陈隐把那日从树下挖出来的刘南奇的褡裢取来,在手上翻来覆去地检看:
几枚古钱样式朴拙,不是近来市面上的通货,倒像作占卜之用的。
几个描画着暗纹的小墨锭看着十分小巧,上面还用金粉涂了两个篆上去的字,正是刘昆的表字“南奇”。可见这是定制的,从做工的精细程度来看,显然价格不菲。
刘昆生前竟过得这样阔绰,连文房四宝都定做了!陈隐心里暗暗称奇,若是这样,他何不托人给家中老母寄些银钱去?刘南奇生前最是孝顺,断无自己在城里极尽奢靡,却让母亲挨饿受冻的道理。
“哎对了!”看见墨锭,陈隐突然想起来,忙进屋找了一副自己的纸笔出来,强行塞进戎吉手里,“喂!小戎吉,你会写字的吧?到底怎么回事,你写下来告诉我呀!或者你写个变身汤的方子,我帮你熬!”
戎吉不耐烦地伸出前爪,胡乱拨拉了那支毛笔几下,表示不屑。
陈隐不死心,又把它的小毛爪按到自己手背上,举着笔道:“这样,我来写!你扶着我,你往哪里动,我就往哪里划。”
可等了半日,戎吉也不动,最后还垂下爪子又赖回到地上去了。
陈隐屡次鼓励他不成,也是无可奈何,看看天色已晚,连露水都下来了,只得先帮他擦了擦毛,抱回屋去睡觉。
第二日一早起来,陈隐手里呼撸着只狐狸正要出去,迎面就在门口遇见了园中管事身后带着两个童子。
见了陈隐,连忙笑着作揖道:“先生要出去?同先生一道的小公子近日怎么不见?”
陈隐自然不好说我手里这个就是,只得道:“他走亲戚去了!我也在贵园中盘桓久了,因打算在城中常住,倒要请问哪里有独门独院的房舍且租它一个。”
那管事听了,倒也不为租客要搬走而着急忙慌的,笑道:“原来如此。距鄙舍不远,倒也有家牙保在做房屋租赁的买卖,只不知先生要赁怎样的房舍呢?”
陈隐笑道:“倒也不需太大,整洁清静即可,实不相瞒,小生乃是此科要入闱的,若是个有个背街可读书的去处,那就再好也没有了。”
管事道:“这个简单。只不知先生是否在房舍的风水上有什么讲究?据我所知,那牙保手上有个房子极是幽雅。只一件,那里曾经有个通灵先生住过的,扶乩最是厉害,百算百灵。听说是苏小小的鬼魂在暗处帮他,后来此人和一个有钱寡妇好上了,想要娶她过门,苏小小生气了,叫这人受女鬼反噬而死。但也有人说他没死,羽化同苏小小做神仙眷侣去了!总归那市井中人觉得不甚吉利,故此一直空置着,租金也特别便宜。”
陈隐听了心惊,急忙问那管事道:“先生既知详细,可听过那扶乩先生姓甚名谁?有什么字号?”
管事想了半日,犹犹豫豫地说:“好像是叫什么奇……什么南来着?”
陈隐从自己怀中取了个墨锭出来,递给那管事的看:“是不是上面这两个字?”
管事接到手里翻来覆去地瞧了一回,笑道:“已过去了一两年,我倒也记不太分明了,大约是这两个字。先生这墨锭又是从何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