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要回去同小戎吉一道吃晚饭,陈隐在街上买了些烧鹅肉脯,一条鲜鱼,半篓河虾,几个酥皮果馅饼儿,想了想,又买了一小钵甜酒酿。
随园繁瑛纷落,嫩蕊乍开,他踏着林花-径草,满眼都是春和景明的旖旎风景,心情十分之好。
一会儿戎吉看见这么多好吃的,定会欢喜得马上扑上来,或者兴奋得原地转圈圈,连哈喇子都要流到下巴上!陈隐一面走一面想,仿佛眼前已看见戎吉那副有趣模样,他不知不觉间笑弯了眉眼,心里软得好似一汪春水,赶紧往他们赁来的那个小庭院里走。
小家伙午后在街上买了许多汤钵火炉银炭,也不知他下午有没有偷懒,变身汤到底熬好了没有?耳朵藏起来了吗?
陈隐咂摸着嘴,心想:除了言行举止还带着些野性,没耳朵的戎吉看起来差不多已是个正常的少年了!但见过了他带着耳朵的样子,又觉得总归还是有耳朵更可爱些。
他虽觉得自己的恶趣味有些猥琐,但又止不住手痒,也许今天就撸不到戎吉的耳朵了,想起来还真有点小小的遗憾呢!要不然等单独赁了自己的宅子,再养一只长得很像戎吉的小白狗?最好是像戎吉这样傻兮兮又很馋的,不过脾气要比戎吉好一点,能随便欺负的那种。一大一小两个小可爱!想想就觉得那样的生活很美好呢。
秀才一路哼着小调走进自己那个院落,喊了几声戎吉,却并没看见少年欢快地飞扑出来。
屋子里静悄悄的。
不在屋里?
陈隐把几个装着吃食的荷叶包放在外屋几上,走进里间卧房里来,床榻上毯子散乱,像是被人睡过,地上还丢着一堆戎吉换下来的衣服。
人果然是不在。
他走到屋外汤泉,水里也不见有人,又往太湖石附近寻了一圈。
只闻到那个假山后头弥散着一股焦味,寻味找去,只见地上摆着个红泥小火炉,底下架着碳。此时火已灭了,上面一个瓦罐里不知煮的是什么,感觉已经煮糊了!陈隐探头进去一闻,一股怪味儿!
难道是熬汤失败,吃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陈隐心里有些紧张,站起身来又折回到屋里,连着唤了几声戎吉,依旧没人应答。不行,得赶紧去问园子主人,有没有看见一个少年,或者一只小狗……狐狸什么的窜出门去!
不会已被这里的人当成野物逮起来了吧?他们不认得戎吉,万一当他只是寻常狐狸,炖了当下酒菜可怎么好?
这样想着,陈隐全身的血都凉了一半,赶紧开了门往外走,却听见戎吉脱下的那堆衣服里面一阵“呜呜呜”的声响。
他抢上前两步,掀开那衣服看时,只见其中裹着一只毛茸茸的小动物!不是戎吉又是谁?
小崽子已恢复到年前初见时的模样,只似乎已长大了一圈儿!陈隐忙弯腰将它抱起,确实比从前沉了些。
小家伙看起来不太高兴,垂头丧气的,一副快哭了的表情。
陈隐把它举到自己鼻子前,奇道:“你怎么变回去了?昨天还只是露出耳朵而已!熬汤失败?你不是说这园子里就有五爪胶的?吃错东西了吗?”
小狐狸哼哼唧唧的,又举起两只爪子在陈隐面前比比划划,陈隐努力领会了半日,到底也没弄懂他要说什么。
戎吉忙了半日,见他依旧不明白,似乎有些沮丧,连一对竖耳也忍不住耷拉下来。
陈隐却来了劲:“嘿嘿,好可爱!现在你反抗不了我了吧!”
他赶紧伸出爪子揉揉戎吉的毛脑袋,又戳戳他的小肚皮,最后还捏了捏那一对尖耳朵。
戎吉比划半天见他还不懂自己的意思,又累又急,当时就已忍了一肚子气在这里,见他现在不仅不帮忙,还趁火打劫对自己上下其手,更加忿怒了,长开满是尖牙的嘴,“啊呜”一口咬在陈隐四处乱摸的手上。
陈隐:“……”
这死崽子还真是口下不留情,他也是好不容易逮住机会欺负他一下,用得着咬那么重的吗?
他又蹲下身去翻检那堆衣物,果见其中一个小纸卷儿,上面用很幼稚的笔迹画了一些歪七扭八的图,彩色的,好像是一种叶子,又好像是一只狐狸的手掌,边上龙飞凤舞地写着:五爪胶。
陈隐:“……”
他忍不住想笑,又去戳戳戎吉:“这是什么?你的课堂笔记!看着怎么好像小学童画的画?你不会就是照着这个熬的汤吧?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