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巧呀。”
容辛正在盯着黄焖鸡里的土豆发呆,忽的听到头顶上一声轻笑,裴焰高高大大地端着粥站在他面前,挡住了他的阳光:“怎么不吃,给土豆相面算命呢?”
自从上次见裴焰已经过去快一周了,容辛都快忘了他长什么样了。本以为上一次的短暂同桌之后就再不会有交集,没想到又能在食堂碰见,看裴焰这样子竟然是专门过来和他搭话的。
阴魂不散的。
“这儿有人了。”容辛用下巴点了点自己对面的座位,那意思是让他有多远滚多远。
“那敢情好,我正好不想坐你对面。” 裴焰笑眯眯地单手端着盘子坐了下来,“我坐你右边。”
容辛:“……”有种想把碗里的黄焖鸡扣到他脑袋上的冲动。
“怎么这么晚才来吃饭?”裴焰问,转头看了看四周,“就剩咱俩了。”
“你不也是。”容辛对于裴焰刻意加重的最后三个字没什么反应,低头又用勺子舀起一汪鸡汁淋到米饭上。
碗里的黄焖鸡散发着诱人的香味,油绿油绿的油麦菜上飘着一层金色的淡油,土豆炖的酥烂,看得人食欲大开。然而容辛却一直在重复着给米饭淋鸡汤的动作,丝毫没有要吃的意思。
“学生会有工作没做完,我不得恪尽职守吗。”裴焰看着他白葱似的修长手指,心想小冰山套别人话倒是轻车熟路。
“原来你不吃辣的呀。” 他看了看容辛的鸡汤,笑了。
“嗯。”容辛闷闷的应了一声。
可能是昨天晚上蹬被子受了凉,他有点胃疼。
黄焖鸡买来到现在半小时了,汤都凉了,他却一口都没吃下去,胃里丝丝缕缕地紧缩着,他饿的胃都空了,却根本什么也吃不下去。然而不吃的后果更严重,胃酸能折腾得他一下午都生不如死,于是就这么耗着,边耗边发呆。
裴焰倒是吃的呼呼的,不一会儿一碗饭就见了底,甚至还有些意犹未尽,用纸巾擦了擦嘴,感叹道:“真香!”
容辛怀疑他就是故意来刺激自己的。
吃完了吗,吃完了赶紧走吧。
容辛一个人惯了,平时在教室有谁坐他旁边他都觉得别扭,更别提吃饭的时候了,裴太阳明晃晃的坐在旁边发光,晃得他眼都要瞎了。
“没胃口吗?”裴焰看了看他碗里基本没怎么动的饭菜,“要不要我去帮你买点粥?”
容辛错愕的看着他,他和裴焰根本不熟,正经说过话也就是上一次民法课的时候,最后裴焰还被他一句学渣怼得生气了,现在怎么这么好心的要帮他买粥?
容辛一时间有点摸不准他是自来熟,还是对自己另有所图。他的成长背景让他没有轻易相信别人习惯,当不确定对方是善意还是恶意时,他一定会选择将其理解为恶意,只有这样才能在面对真正的恶意时有所准备。
“不用。”容辛的语气没有什么起伏,“你吃完了吧。”
裴焰笑了:“这么急着赶我走啊。”
“裴焰。”容辛胃疼的越来越厉害,脸色冷了下来,“你到底想干什么。”
周围的气压仿佛骤降,容辛就是有这么一种气场,他冷的时候似乎能把四周的空气都凝固成冰。
裴焰的视线不动声色地扫过容辛逐渐攥紧勺子的手,这种肢体动作所表达出的敌意太强烈了,就像是一只生活在水深火热中的猫,时刻对周围的环境保持着最大的不信任,锋利的爪子蓄势待发,随时准备炸毛。
这么强的戒备心出现在一个普通大学生身上实属罕见,若非受过严重的心里创伤,是不会有这么反常的不安全的。
有意思。
“这么紧张干什么,搞得我好像要对你图谋不轨似的。”裴焰笑着略微往右移了移,看似无意的给容辛留出足够的安全空间,“你放心,我就是想和你交个朋友。”
容辛几乎没有半秒停顿地拒绝:“我不需要朋友。”
“你知道老曾这门课要组队吗?”裴焰忽然转移了话题,“你上节课没来,我猜你应该不知道。”
容辛经常翘课,刚开学的时候裴焰有意无意的注意到过,容辛只挑那些有意思的课上,水课一概不去,只在点名的时候露个面,有的时候课程内容太简单了他也不去,大部分时间处于一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状态。
容辛一愣,没有说话。
“我上节课也没去,去跑外联去了,还是我舍友告诉我的。说是接下来有案例分析,需要两人一组合作。”
裴焰向后一靠,手肘搭在了椅背上。这是一个很休闲的姿势,在无形中给人一种没有敌意心理暗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