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十二,花朝节,熙鸾二十岁整生日,算是个大生日,办了几桌酒,请了冯家的奶奶们,王家贾家史家的奶奶姑娘,和两个小姑子,王家出嫁的姑奶奶,都是熙鸾的妯娌,姑嫂,姐妹,正过完了年,天气回暖,大家聚着乐上一日。 宫里的小姑子兼闺蜜,淑嫔娘娘玉莹也赏了寿礼下来,妯娌们现在都看着四房,就连一向不对付的宗房二奶奶,未来的族长太太也到了。 不过煕凤和去年出嫁的小姑子玉兰却没来,一问才知是有了喜信,都是好消息,熙鸾暗自想自己许是也怀上了,月信过了有半个多月了。加上去年已怀孕的小石氏,牛氏,自家亲戚女眷这是扎堆怀孕了,想想也是正常,都是生育年龄,这年头没什么避孕措施,可不是一个接一个的生么,熙鸾有避开危险期的意识,奈何冯紫英没有,这好歹前一胎生了也有快三年了,也不算频繁,煕凤没有硬撑着管家,这身子不错,萱姐一岁半就又怀上,也不算过分,只要仔细留心,应该不至于流产了。 只不过听说二房二奶奶前几日流了一个成形的女胎下来,今日就只大奶奶孙氏来了。三小姑子见了未来大姑子兼堂嫂,有些害羞,却并没躲开,反大方的打起了招呼,让熙鸾有些刮目相看,日常见她在石氏面前唯唯诺诺,以为是个包子,想不到这年头做庶女能混的不错的,都是有两把糊弄人的刷子,起码给三小姑子找婆家的自己,就不会想到她的不好。 孙氏拉着玉荷,聊的火热,熙鸾在几房妯娌间,混的还可以,特别是玉莹晋了位之后,就更是和睦了。 牛氏肚子大了身子也不大好,就没来,只托孙氏一起带了礼来,“大嫂这媒人做的好,看我们小姑子和二房的大嫂相处多好。” “你这小姑子是个聪明人,以后小两口在京,少不得娘家和大姑子照看。凤儿有了身孕,但愿这回是个儿子,否则大房无后,贾家那里,怕是有要出幺蛾子的。”孙氏看了眼玉荷,跟熙鸾说起了煕凤。 “嗯,我只担心二妹那要强的性子,强撑着管家,身子受不住。”熙鸾还是有些担心,怕二姑太太使坏,又不好明说,没凭没据的怀疑。 “过两日我去看看她,她那爆炭一样的脾气,可得是小心。”孙氏对这个亲小姑子也是上心的。 “嗯,大嫂去看吧,我这里估摸着也有情况。再说,她还是最敬福你,觉得你就是那巾帼不让须眉的女英雄式的人物。”熙鸾对于孙氏也是佩服的,总觉得娘家的女眷,她们这些出嫁女,就靠孙氏罩着的。 “我本来就不让那些臭男人,你这第二胎可稳当?看你没什么反应,脸色也好,可见日子过的舒心,我还怕因为姑爷不成器,你出门应酬受气会不开心,看来是白担心了。”孙氏不知冯紫英做的事,外在看来,熙鸾嫁了个纨绔,该有些委屈的,即使知道冯紫英的事,估摸着也是看不上的,孙氏信奉阳谋,堂堂正正的赢,重诚信,不大看得上私底下的勾当的。 生日过后,熙鸾就安心养起了胎,四月里,熙鸾满了四个月,牛氏到底生了个闺女,哥哥来报喜,顺便看看熙鸾,道牛氏生的艰难,生了二姐儿之后看着不大好。 熙鸾早有预感,只怕牛氏犯了左性,现在看来,果然是有些不好,只牛氏重生之人,为何还是如此想不开,不知道她上一世的经历是如何的,为何如此神经紧绷。 只熙鸾知道牛氏是听不进人劝的,只活在自己的情绪里,家和万事兴,熙鸾也只能全哥哥多关心牛氏,少往通房屋里去,免得大嫂牛氏想不开。其实实话说作为一个封建时代的男人,王俟是很正的男人,从不沾花惹草,唯二的通房,一个来自老娘,一个来自妻子,都不大去通房屋里,也是牛氏看的紧,通房们不敢炸刺儿。但即使如此,牛氏仍时刻活在被代替的危机感中,熙鸾怀疑上一世是不是牛氏被丈夫休了,或者联合小三害死了?想是无益,熙鸾现也照管不来,自己出嫁的姑奶奶,跟哥哥说了屋里事已是僭越了。 熙鸾始终觉得,要什么只能靠自己争取,一味自怨自艾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熙鸾这一胎,前期吐的也不多,只和上次比,肚子明显起的慢了,这回定是一个了,儿女都好,自己现在有了两个儿子,也是不着急,只是不能一直不生,毕竟熙鸾还不想放开冯紫英,若是一直无出,石氏必回翻脸塞人的。 到了夏天,孕期血热,格外的不能耐热,却不敢吃冰,只好在屋里多放两个冰盆,弄得冯紫英直说奢侈,却不大去书房了,成日跟着赖在屋里蹭孕妇的冰盆。 小石氏这一胎生的时间不好,大七月里,特别热的时候,坐月子可是难受了,从一开始怀上就不大安稳,据熙鸾看,就是自己整幺蛾子,趁机要燕窝,要人参的贵重药材,其实小石氏健壮的很,生龙活虎的,生的当天还在花园里溜达,回去不到两个时辰就生了下来,可谓是很顺利了。 二房有了嫡长子,冯老爷也万分开心,又给了二房不少私房,熙鸾也不在意这些,毕竟自己不缺,二房得点好处,熙鸾是不在意的,以后分家,若是二房得的不多,成日上门打秋风,彼此都不会开心,还不如趁老人还在,让二房多得一些,老人放心,二房得了好处,也不会成日闹腾,特别是小石氏,就不是个低调的性子。 二房嫡长子满月的时候,冯老爷取名冯潇,这名字含了冯老爷的期待吧,毕竟次子性子沉闷,不大气,庶子也是无奈吧。 煕凤这一胎却颇多波折,三个月不到就见了红,被迫卧床养胎,二太太不得不重新管家,煕凤整个孕期都在吐,比之萱姐当时,折腾了不少,和贾琏夫妻两个,倒是开心,道反应不同,这回必是个哥儿了,煕凤还是开心,到了五六个月的时候,贾老太太又出幺蛾子,赏了两个通房给贾琏,贾琏自然是笑纳的,只煕凤不愤,忍着气给自己的陪嫁丫头平儿开了脸,和老太太赏的两个一起放到屋里。 只到底气着了,还是孙氏去了贾家一通敲打,煕凤才忍着继续卧床养胎,贾琏被孙氏说的无地自容,方远了通房,一心照看起煕凤的胎来。好歹上了九个多月,眼看着生了,一个通房却爆出怀了三个月身孕,气的煕凤早产了几天,好在快到了日子,煕凤生了一天一夜,到底嫡长子平安降生了。 贾家不管真假,都是一派喜气洋洋,满月办的也算热闹,熙鸾却是在煕凤月子里生了三子,无法去,只互相送礼了事,心里很是为煕凤开心,有了儿子,想必贾琏更能为自己的小家多做打算了。 到了十月,出嫁的二姑奶奶冯玉兰传了消息,生了个哥儿,阖家欢喜,今年冯家一下子孙子外孙子得了三个,把石氏喜的天天念佛,信佛的心更虔诚了。 熙鸾三子办满月的时候,生了次女一直身体不适的牛氏也来了,据说煕凤儿子满月的时候,牛氏也去了,见了煕凤的儿子便开始抹眼泪,道对不起王家,没能再得个儿子,弄得满屋子人都尴尬,煕凤有些生硬的顶了回去,道我耀先侄儿是哪里不孝顺嫂子了,嫂子只管说,我王家家教一般,但不孝顺的子孙还是没有的! 牛氏才止了泪,方知道小姑子不像大姑子对她容忍。今日来了熙鸾这里,还怕她继续犯糊涂,好在可能回家被说过了,也可能是这次婆婆也来了,倒是没抹眼泪,就是眼圈有些红,可怜巴巴的看着熙鸾,刚坐完月子的熙鸾,看了心里也有些堵,却不敢跟她搭话,怕又引了她的泪下来。 “我儿这胎养的好,瞧我这外孙,比洗三的时候又胖了不少。”等都出门饮宴了,熙鸾方跟自己的娘说上悄悄话,史氏看熙鸾的孩子,是怎么看怎么爱,眉开眼笑的。 “娘就是看自家孩子顺眼,怎么看怎么好。椿姐儿可好?这孩子落地我还没见过,这个当大姑姑的失职了。”熙鸾见牛氏这副做派,怕不会对椿姐儿上心,遂前后送了多次礼给她了。 “放心吧,就是你操心多,她有爹有娘的,能有什么不好,月子里你嫂子不大好,一直养在我屋子里,放心,少不了她的。”史氏知道女对牛氏颇多维护,娘家几个侄儿侄女,甚至煕凤那里的外甥女外甥都很是维护,这护犊子的性子,也不知像了谁。 “娘辛苦了,这些年大嫂这个样子,娘还得多撑几年,等耀先娶了媳妇,娘就轻松了。”其实大嫂牛氏除了矫情些,自怨自艾了些,管家还是没问题的,熙鸾只是想让史氏多为儿女操心些,也就能多些想长寿的念头,毕竟年轻时候过得抑郁,又当年中了毒的,虽这些年调养的不错,熙鸾总怕她影响了寿数。 “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等到耀先娶妻了。娘这两年觉得身子真的不成了,晚上开始睡不着了,唉,老想起你那死鬼爹,若不是有耀先陪着我,我都觉得是他来叫我了。”史氏每次跟女儿是最贴心的,若不说,女儿是母亲的小棉袄呢。 “年纪大了,觉都少,娘是看着耀先睡得多,显得您睡得少了。睡得太多也不好,睡绵了起不来。爹当年都不挂念你,要来找也是找薛氏吧,娘现在还在意那些做什么,现在儿女孙子孙女,外孙子外孙女都有了,也是人生赢家的老太太了。”熙鸾觉得史氏可能真的是爱着老爹的,只是被心伤了太多年,现在想起,总有抑郁。 “是,人生赢家的老太太不打扰你歇着了,你看着孩子,娘出去找你婆婆唠唠去,年纪大的老太太互相有的唠。”史氏说出来好受多了,便从闺女那去正房找石氏聊天去了。熙鸾刚出月子有些累,便睡了个午觉,等下午宾客尽散了,便跟回家的冯紫英一起照看三儿子沐哥儿,这还是上会冯紫英准备的男孩名字,三个儿子用上了两个,冯紫英开心了不少,道若是第三个也用上,就圆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