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绯回到诏霞宫,上官璃已经准备了一堆问题等她解决,抬头第一眼就看了她脖子上刺眼的红痕,“你脖子怎么回事?”
慕容绯往椅子上一歪,捏了捏眉心,“你这种老处女是不会明白的。”
上官璃,“……”
上官璃扔了手中的笔,她想杀人。
慕容绯捡起笔,顺势在指尖转了起来,白得晃眼的指尖灵活翻转,黑玉的笔杆便跃动成了一层层影花,黑白对比十分鲜明。
“都有什么事?”
上官璃冷冷地往后一倚,语气毫无起伏,“不知道。”
慕容绯低笑。
上官璃,“……”
这日子没法儿过了。
慕容绯道,“好了,我错了,好阿璃,理理我吧。”
上官璃翻了个白眼,“长公主……以什么身份安葬?”
慕容绯指尖上的黑玉笔顿了一下,从她指骨上咕噜噜地滑落到了桌子上。
她往后一靠,缓缓闭上眼睛,“按照皇太后的入葬仪式。”
“皇太后?”上官璃忍不住瞪大了眼睛,“你要……”
慕容绯,“对,让他和慕容及合葬。”
上官璃重新取了根笔沾了墨汁,准备拟旨,“……你想清楚了?”
长公主和先帝可是血脉相同的嫡系姑侄,虽然产生了违背纲理伦常的禁忌爱情,但并没有公之于众,是涉及到慕容皇族颜面的秘辛,可若是将长公主以皇太后的身份与先帝合葬,会遭受多大的非议可想而知。
逝者的事无关紧要,可是慕容绯还在,她还坐在九五之尊的帝位上。
“嗯。”慕容绯讥讽地笑了笑,“纲理伦常,世俗眼光,都是狗屁。”
能被蜚短流长影响的,都是懦弱的人心,强者,我行我素,自己便是自己的王。
“对了,追封太平长公主为……”慕容绯想了下,“恭懿皇太后。”
上官璃落笔如飞,笔力大气磅礴,很快便拟好了一份圣旨。
她从来不会干扰慕容绯的决定,就像慕容绯也从来不会否定她在朝政上的决策,这是知己之间无条件的信任。
当夜,太后所住的慈宁宫燃起大火,宫侍们很快扑灭了火海,从火中带出了一个疯疯癫癫的妇人。
妇饶绫罗华衣、金钗高髻都凌乱不堪,嘴里疯狂咒骂着“慕容绯你个野杂种,你不得好死!”之累怨毒的话语。
宫人们跪了一地,慕容绯负手而立,银发黑袍,冷漠得没有一丝感情,凛然的黑眸淡淡地落在那疯妇人身上,音色清冷冰凉,“你引我来这里,就是为了这些废话的?”
妇人怨毒的眼神盯着慕容绯,指着她骂道,“慕容绯你个野杂种,哀家才是太后!是先帝的皇后!是正妻!你个野杂种竟然让那个疯女人跟先帝合葬,你必遭谴!!!”
“疯女人?”慕容绯讽刺地勾了下嘴角,薄凉地道,“地狱我都下过,还怕谴?”
她周身气息是漆黑幽深的冷,冷得渗人,妇人不由得瑟缩了一下,满地的宫人没有一个敢抬头的,恨不得让自己和地砖融为一体,连呼吸都战战兢兢。
妇人只缩了一下,眼神就变得更加怨毒阴狠,“野杂种,你今日若不把旨意收回来,哀家就要把你的身份公之于众!”
“我的身份?”慕容绯轻笑一声,“太后是指我的女儿身吗?”
她的语气漫不经心,落地如同惊雷,震耳欲聋,所有宫人都震惊地抬头看向慕容绯。
陛下,竟然是女儿身?
接着便有几个聪慧的人反应过来,眼神瞬间变得惊恐起来,知道了宸帝致命的秘密,他们怎么可能还有活路?
十数道幽黑的身影无声降落在四周,宛如收割人命的死神使者。
妇人却没有发现这些,依旧怨毒地笑,“装男人装久了,你竟然还记得你是个女人,哦不对,你怎么敢忘呢,你得整日提心吊胆不敢让别人发现才对……”
慕容绯微微俯身,嘴角的弧度讥讽又薄凉,“我要是没记错的话,当年是你抢先用计,立了太子,逼迫慕容及送十皇子去草原,因为你知道要是不先下手,那么慕容及最后一定会将皇位传给他和慕容枫的孩子,只是我的存在打乱了你的计划,十皇子没去草原,去的是我。”
妇人渐渐瞪大了眼睛,震惊道,“你竟然知道……”恐惧在她眼底蔓延。
慕容绯黑眸中邪气肆意,冰冷的目光盯着她,“害怕了么,太后,你做的那些事,一桩桩,一件件,我十分清楚,我只是懒得跟你算账,你就以为我不会杀你了?”
妇人被他的目光盯得开始发起抖来,她以为慕容绯不知道,因为他要是知道,怎么可能任由她好好活了这些年,早就应该将她剥皮抽筋,千刀万剐了。
毕竟慕容绯这些年所遭受的苦难经历,全都是因她而起。
一桩桩明里暗里的阴谋算计,将清梵寺中真无知的和尚,逼成了如今冰冷凛然,悲喜寡淡的北宸帝。
“起来,朕能以女儿之身登上这九五之尊,还得感谢您呢。”慕容绯直起身子,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腕袖上的衣褶儿,“若不是你买通了使者,让他们在到了草原时就杀了我,女真可敦也不会对我心生怜悯,让我和女真王子公主们一起生活。”
“你为了不让我回到秦国,不惜让军中心腹将洛承风洛将军的行军布防图卖给了突厥人,害得祁连山中,洛将军和九千将士枉死,而你最想除掉的我回来了,你当时应该很震惊吧。”
妇人怒视她,“是,不愧是野杂种,真是命大,赔鳞国九千精英,你竟然活着回来了!”
“呵。”慕容绯轻笑,“你这么怕我回来,我偏要回来,你精心扶持的太子是我亲手杀的,你最爱的男人也是我杀的,淳于家被我诛了九族,睿王被车裂,尸体喂了野狗,你的父兄子侄们,转世都会打酱油了吧。”
“你不得好死!”妇人怒级,立马扑上来将慕容绯撕碎的癫狂模样,被两个侍卫死死拉住,她只能怨毒地盯着慕容绯,嘴里全是对慕容绯恶毒的咒骂。
慕容绯根本听不见一般,黑眸冰冷,讽刺地笑道,“比起对你千刀万剐,折磨至死,我更喜欢让你亲眼看着自己拥有的东西一点点全部失去,家族,权力,子嗣,全部被剥夺走的痛苦,是不是生不如死?”
慕容绯冷漠地看着她,“你是慕容及的皇后,是正妻,一直坚信他是爱你的,他真的爱你吗?”
妇人疯狂叫道,“他当然最爱我!他怎么可能会爱慕容枫那个疯女人!”
“你若真是这么坚信,又怎么会怕他传位给慕容枫的儿子?”
妇人被戳中了痛楚,精神有些失常,竭力挣脱侍卫的钳固,嘴中疯狂念叨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