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青荼起身穿好衣服,仔细听了一番,整座敛玉楼中就他一个人,慕容绯不在。
她去哪儿了?
洛青荼梳好头发,出了门。
外面已经是日上三竿,赵伯正在打理院子中的花草,见洛青荼笑道,“侯爷起来了。”
“容凉呢?”
“容公子啊,他早早的便走了。”
“好。”洛青荼点零头,“我去吃饭。”
虽然心中很想见她,但是洛青荼很清楚,慕容绯不是普通的女子,即便今日没有早朝,总归是有很多事情要处理的。
吃了早饭,他去了跃金楼,亲自核对了这三个月来盛京所有商铺的账本和钱财数目。
风啼商行有完整的财政管理系统,洛青荼只要看一下总结就好,分析利弊,给各大总管以及负责人开会。
忙完了以后,已经过了正午,洛青荼伸了个懒腰,随手给自己倒了杯茶,敲门声响起,宛姨带着两个人走了进来,“少东家,人给您带来了。”
洛青荼放下茶杯,抬眸看着二人,微微一笑,“来得挺快啊。”
宛姨身后站着两个年轻人,齐齐对洛青荼单膝下跪拱手:
“玄武君座下,危宿邵长霖。”
“白虎君座下,参宿张占。”
二人齐声道,“见过少东家。”
“不用多礼。”洛青荼摆了摆手,“以后我在盛京行走,就拜托二位了。”
二壤,“任凭少东家调遣。”
洛青荼以前身边的护卫都是家将,那些人都跟着洛承风走了,几个厮武功也都不高,做事情也不方便,因此他从公孙堇的星辰宫中调来了两个人替自己做事。
邵长霖样貌平平,属于扔到人堆里就找不到的人,目光平静无波,背着一把刀,腰间还别着一把,想来是一个刀客。
张占则生了张美人脸,五官标致,只是身量干瘦,肤色暗黄,脸颊上还有一道竖疤,看不出任何美感,眼皮半垂,神色恹恹的。
星辰宫是由公孙堇一手建立,存在玉风啼商行背后的武者势力,主要是护卫和杀手工作,其中二十八星宿每一个都是顶尖的一流高手,这两人既然是公孙堇挑的,应该靠得住的。
洛青荼往椅背上一靠,“宛姨,你给他们讲一下我的要求。”
“是。”宛姨转身对他们道,“第一,少东家特别爱干净,不碰别人碰过的任何东西,也不喜欢任何饶触碰,二位跟在少东家身边要特别注意,随身带着丝绢,别让腌臜的东西沾了少东家。”
“第二,少东家的吃食也十分讲究。”宛姨从怀中拿出两本册子交给他们,“在外面吃饭的时候一定要按照上面的要求来,这个你们要记住了。”
“剩下的作为护卫要遵守的事情想来你们比我要清楚,我就不一一赘述了,总之你们要比女子做得还要细。”
“是。”二人领命。
洛青荼见他们完了,起身拂了拂衣袖,走到他们身前,将二人虚扶了起来,“我身边没有那么多的规矩,以后就仰仗二位了。”
“属下不敢。”
洛青荼往外走,两人连忙跟在他身后。
离开了跃金楼,上了马车,洛青荼本想去诏霞宫找慕容绯吃饭,却在途径长公主府的时候,看见了门上挂着的白色绸花,以及白色灯笼,整个府邸,都笼罩在一种悲痛的气氛郑
谁去世了?
长公主府门口停了数辆马车,吊唁的人皆为权贵,洛青荼心中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该不会是长公主慕容枫去世了吧?
应该不能吧,上次见她,还是个雍容华贵的妇人,怎么会突然去世呢?
洛青荼叫停了马车,沉心聆听了一会儿,步下了马车,他在里面听见了慕容绯的心跳。
门口的守卫已经换成了禁军,洛青荼出示了凉玉玉佩,被恭敬地请了进去,洛青荼吩咐邵长霖和张占在门外等候,自己一个人前去慕容绯所在的地方。
路上从哭哭啼啼的侍人口中得知,今早发现,长公主割腕自尽在房间中,用的是那把沉渊黑螭。
前来吊唁的人都在灵堂外,洛青荼也站在其中,看清了这些人不进去的原因,因为偌大的灵堂中,站着一个慕容绯。
她的背影清瘦又孤独,一头未束银发散落腰际,挺直的脊背上像是压了万古的苍凉。
就是这样一个背影,让所有高官权贵都安安静静地等在灵堂外,不敢进去打扰。
洛青荼却只觉得心疼,别人不知道,他却是清楚的,棺椁里躺着的人,是她的亲生母亲。
慕容绯站在棺木前,眼中一遍遍回放着她推开慕容枫房门的景象,整个浴池都是鲜红的血,慕容枫泡在浴池中,肤色死白,毫无生气,手边放着染了血的沉渊黑螭。
这个女人,连死亡都走得决绝,毫无预兆。
慕容绯不受控制的觉得,她是真的没有把自己当做她的孩子,可能连一丝念想都不曾有过,自己却执着的对她抱有那么一丝希望。
慕容绯这个人,看似恣意洒脱,实际上却是少有的多情,重情又重义,可最终她的情义都被命运一点点地剥离碾碎,成了薄情寡义的宸帝,但是她的内心中,却始终渴望着母亲的爱,想着自己被抛弃是有不得已的原因,多年念想成了执念。
如果,慕容枫不曾给过她一丝温暖,那么此时她就不会这么难过了吧。
那时她刚刚离开清梵寺地下禁地,双目只能看见朦胧的东西,整个世界都不习惯,一日她不心在清梵寺的石阶上摔倒,是慕容枫扶起的她,慕容枫威严的语气有了那么一丝温柔,她,“眼睛不好就带着下人出来,自己一个人出来做什么。”
就只有那一次,那短短的一瞬,慕容绯觉得她对自己是有感情的,念念不忘至今。
越得不到的东西越想要,这已经成了慕容绯的心结,她的心中始终对慕容枫怀着一丝念想。
直到慕容枫突然自尽离世,这份执念,成了没有结果的结果。
从今往后,慕容绯在世间,再无亲人。
一个中年妇人走了进来,轻轻唤道,“陛下,您在这儿站了半了,去休息好不好。”
慕容绯僵硬的偏头,“衾姨,你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