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川见苏烟终于开窍了,顿时喜形于色:“说!” 杨载凤心中忐忑不安:如果事情暴露,今天这济洪总堂自己怕是要走不出去了,她闭上双眼,心中默念咒文,身后便慢慢地形成了无形无色的利刃朝着苏烟:苏烟,只怪你不识时务。 “那日我在街上,远远地跟着姚闵卿的护卫队,我绕过一个胡同时似乎有什么东西与我擦肩而过,不过我并没有看见什么,以为是自己的错觉。”苏烟仔细回忆着那天的情形:“接着没走两步,这种感觉又出现了,我一时觉得不对就仔细地探查了一番,它再次从我身边经过是我闻到它身上带着一股熟悉的气息。” 雁川挑挑眉,忽然忆起那天心脏病发作时她也感觉身边有什么,却又无形无色。苏烟继续说道:“它似乎故意引导我似的把我带进了江宅,我一时情急便强行搜了宅子,并且误伤了江夫人。” 杨载凤睁开了眼,嘴角挂着不易察觉的冷笑,利刃飞出的一瞬间雁川感受到了些微的杀气,便悄悄地瞧了杨载凤一眼:就是要等她原形毕露。 杨载凤将令牌握在手中,只要苏烟一死,便捏碎令牌,让姚闵卿的卫队帮助她拿下穷极。她的想象十分美好,然而利刃却在半途纷纷掉落在地,像是撞上了一堵透明的墙似的,那些利刃落地后显出了原形并冒着紫黑色的鬼气。 众堂首都看着这突然出现的冒着紫黑色鬼气的暗器,一时间大家明白了,齐刷刷地看向杨载凤,雁川眉头微皱:“杨堂首这是要做什么?” 杨载凤看事情败露,马上就要捏碎令牌,却被雁川一刀闪过,一只手被宰下,杨载凤捂着断臂处,倒地不起,气息奄奄地问道:“为什么!为什么!” 雁川蹲在她身边:“这大堂上鬼多眼杂,我自然要给苏烟加几道防护。” 杨载凤垂死挣扎:“你不敢杀我!外面围了众多姚闵卿的卫队,我一死,他们便会冲进来杀个片甲不留!” 雁川说道:“杨载凤,你把自己看得太重要了。他们跟你合作无非是看你在穷极内部,可以来个里应外合,可你如今不仅什么都没办成,而且还暴露了他们,你觉得他们凭什么会为一个废人而得罪一个堂会呢?” 杨载凤说道:“上次苏烟与苏江临合作的时候姚闵卿就已经盯上了穷极,这么好的机会,可以一次性剿灭的机会,他为什么会放过!” 雁川回道:“杨载凤,你还是没有明白,苏烟与苏江临是什么关系,大家都知道,说得明白些,只要苏江临在位一天,那苏烟就一天是鬼界的公主,虽然苏烟她从未以公主的身份自居过。姚闵卿想要动穷极可得掂量掂量,毕竟苏江临还没卸任,他怎么可能放任伤害自己女儿的鬼逃脱呢?但如果是你杀了苏烟,那就又不一样了,你又不是他的人。” 杨载凤愣愣地看着雁川,眼中竟慢慢滑出了一滴泪:“我只是不甘心,凭什么苏烟可以得到你的青睐!我同样也是你救起来的!你告诉我,为什么!” “其实所有堂首中,你的脾气与我最像”雁川摇摇头:“可惜你不走正道,我已经放过你很多次了,这一次,我不会再饶恕。” 杨载凤被几人捆绑起来,挣脱不得。雁川问她:“苏烟口中的无形之物可与你有关?” 杨载凤什么也不说,只是冷笑,雁川又问:“这东西你是如何得来的?” 杨载凤此时终于抬起眼眸看着雁川:“姚闵卿给我的阴法至宝,无形无色之物乃我修炼出的邪物。”杨载凤的表情忽然悲伤:“可我怎么知道修炼了它会越来越累,他告诉我你有让我解脱的办法,我真的好累,胡王,我真的好累。” 雁川看看此时的杨载凤:发饰凌乱,双目无神,时而喜,时而伤,看来她也被姚闵卿害得不轻。 然而雁川能有什么办法,无非就是杀了她,让她灰飞烟灭罢了,这算不算得上是一种解脱? 雁川命人将杨载凤关进大牢,转而解决苏烟的事情:“大家也看到了,这件事乃杨载凤陷害苏烟。”她看向江臣:“江堂首可有什么话要说?” 江臣扑通一声跪下:“胡王,我并不知杨载凤居然如此歹毒欲意夺位,她所说的邪物我更是一无所知,我只是听信了她的谗言,将总堂首请到了南田。”江臣的额头磕在地上:“我虽不知情,但确实有罪,江臣甘愿受罚!” “好了,江夫人毕竟也受了伤,需要你的照顾,便不追究你的过错了。”江臣听了雁川的话,顿时松了一口气,雁川补充道:“不过下不为例,江堂首,穷极需要的可不是勾心斗角啊,你要记住了。”江臣跪拜称是。 雁川看看仍然跪着的苏烟,对着众堂首说道:“我曾经说过,不希望穷极与鬼界的任何政事扯上关联,苏烟也确实犯了忌讳,她原本也该受到重罚。”她叹口气:“可是今天,我在这里只能说:苏烟,我不能罚她。她在世时便没有与她父亲见过面,反而是来了鬼界才得以一见,这么多年也不见她与鬼王有多亲近,只因她身在穷极,是我将她带入了穷极,却让她不能随心所欲。” 雁川扶起苏烟:“我一向要求大家做到大公无私,却不想我竟先破了这个例。今日是我对不住大家,我愿受每人一鞭,以泄大家心头不爽。另外,若有不服我管束者,可自行离开穷极,离开后可以领到一个带有我魂印的令牌,捏碎后,不管我在何处,我都会赶去助他一臂之力。” 雁川话一出口,顿时堂内鸦雀无声。苏烟惊讶地看着雁川,就为了保她,竟要付出这样巨大的代价,苏烟摇摇头:“不要啊!” 章泽也焦急的看着雁川,却并未说什么。 雁川闭上双眼:“说到做到。” 章泽见雁川心意已决,便挡在雁川身前:“胡王于我有恩,今天这鞭刑,便由我来受吧!” 苏烟也上前一步:“这本就是我惹出来的事,我又怎么可以退缩。” 雁川自然不会让他们来替她受罚:“你们两个,这话我已经说出口了,你们这样是想让我威信扫地吗?以后我还如何掌理穷极。” 雁川注视着他们俩,渐渐地两人都收了手,却依然一动不动的站在雁川身前,雁川正要再次开口,忽然站在一侧的李常州说道:“在坐的各位哪一个没有受过胡王的恩?总堂首虽犯了错,难道她那么多年的功劳是烟消云散了吗?反正我是不会鞭打胡王的。”说完朝着雁川身边走去。随着李常州的发声,接着又有几位各地的堂首站在雁川的身边。章泽向李常州投去了感激的目光,若不是有他先开口,真不知今天会如何收场。 那几位被杨载凤忽悠的堂首也忽然意识到了当初加入穷极时的目的:不正是效忠胡王吗?加入穷极的这些年虽然没有大富大贵,却也过得安稳。若是离开了穷极,必定会与各方势力起冲突。这样一想,他们也纷纷站在雁川身侧,声称要护雁川周全。途安堂首柏立先见情势大变,不宜轻举妄动,也跟着应和了几句。 此时堂内一片和谐,李常州看到章泽给他使眼色,心不甘情不愿地说道:“胡王,既然此时已经解决,那我们便都回去了,离开奉节的时间也不短了,胡王保重。” 各个堂首也顺着李常州的话一一道别。瞬息之间,原本还闹哄哄的济洪总堂就安静了下来,这时最先告辞的李常州却又折了回来。 四十年前的大战之后,许多堂首的位置便空了出来,这李常州便是章泽碰见的能人,一眼便看中了他,将骗他来做了奉节的堂首。 刚刚李常州的表现让雁川对他印象颇佳,问道:“李堂首怎么又折回来了?” 李常州抱拳说道:“常州有一物落在了章堂首那儿,想请章堂首与我一同去取。” 雁川点头应允,待两人走后忽然目光转向苏烟:“苏烟?你可知罪?” 苏烟眼中雾气氤氲:“我知罪,我不该相助鬼王,不该……” “我不是说这个,”雁川示意苏烟坐下:“我是指为何这件事你不事先告诉我?反而是杨载凤递了状纸我才知晓。” 苏烟坐在雁川身旁说道:“众人皆知鬼山上的纯阴之气是圣品,尝过的鬼无一不名载史册。同样,纯阴虽好,却取之不易。父亲找我时我本不同意,可他告诉我,他受到了乱鬼的重击,一般的滋养已经不能救他了,而这纯阴之气是再好不过的了。” 雁川心里诽谤道:那老头还有不能救的情况?她问苏烟:“那苏老先生取了多少?” “不下三分之一。” 雁川小小地惊讶了一番,纯阴之气的生产速度太慢,每五十年才会滋生一小撮的阴气,这苏江临真是有当强盗的资质啊。 不过这阴气虽好,一次用多了也是不行的,于是雁川又问道:“那苏老先生自己服用了多少?” 苏烟回答:“我只见他一个呼吸间便出来了。” “这苏老先生果然有毅力,竟抵得住这样的诱惑。”雁川点点头又问道:“那剩下的阴气呢?” 苏烟眼中闪烁:“正是因为这一点我才未敢与你说。” 雁川猜测:“莫不是苏老先生要你接下吧?” “胡王如何得知的?”苏烟先是有些惊讶,随后却有些失落地道:“定然是杨载凤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