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溪砚看着她抿着唇,久久的没有说话,深邃的眸子似如深海,一下子把她淹没。
洛行偏头,声音带着哭后的沙哑,“有任何要求,你都可以说出来,我都可以答应你。”
唯一想要的,只剩下离婚。
“什么要求都可以答应我?”江溪砚氤氲的神色,看不出有什么情绪,眉眼淡淡地低笑了下,“那就别提离婚。”
他继续说,“我不喜欢你提这两个字。”
非常的不喜欢。
洛行忍不住的激动的坐起来,却感觉到身体虚弱的晕眩,眼前一黑的持续了好几秒钟,顿了顿,她依靠到床头,露出单薄瘦削的肩膀,在昏黄的灯光下更显柔弱娇小的可怜。
“江溪砚,你是在逗我吗。”洛行声音轻浅,夹着风雨过后的纯净,“你看,孩子我已经如你所愿的流掉了,再不会有什么可以牵扯你的关系,财产我也可以不要,还有什么是让你不满意的?”
“是怕我找上林思思吗……”洛行清润的眸子对着他漆黑的眼,语意萧索的枯寂,“你放心,我不会去找他们母子的麻烦的,你若是不相信,我可以给你写下保证。”
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落到了这一步,居然沦落的为情敌写保证,想想就是无比的讽刺。
可是话落,她没有看到他欣喜的模样,反而眸深似海的翻滚着不知名的情绪。
洛行垂下眼眸,不去看,不去深想。
不想细弱的下鄂被他的大手钳制住,指尖的薄茧刺的她很不舒服,却是不抵他指尖用上的力度造成的疼痛,他说,“写保证书?什么都不要的净身出户?洛行你总是这么自以为是。”
洛行忽略下巴上的疼痛,眼里沉静如水,“要是你觉得没面子,离婚也可以由你提,我会好好配合。”
至于其他的,都不再重要。
江溪砚低低的笑了,手乍然松开,看着她脑袋惯性的撞到床头,眼里暗沉的情绪越聚越多,“你现在身体还虚弱,好好休息,至于其他不该想的,就不要再提。”
说完,他转身离开,临走时瞥了一眼床头柜上的汤,“汤不喜欢,我叫赵嫂也你重新做,再怎么样,都不要和自己的身体过不去。”
洛行皱着眉头,看着他高大淡漠的身影,心里压抑的郁气快要成堆,“江溪砚,要是不同意离婚,那就看着我饿死好了。”
男人的脚步停了停,声音是无奈的包容,“行行,永远不要拿自己去惩罚威胁别人,那会没有什么用。”
说完,他走了出去。
洛行苦笑,望着窗外,已经不知道还有什么筹码可以拿出来。
……
很久很久以后,迷迷糊糊的洛行听到了一阵阵的敲门声。
揉了揉眼睛,对着门口的方向说,“进来。”
白色的木门被人从外推开,赵嫂恭敬的站在门口,“少夫人,林小姐来了。”
林姗姗在赵嫂推开门时,就脚踩着高跟鞋走进去,步伐很大,却走的很稳,声音关切的问,“有好一点吗?”
洛行点点头,对着关门的赵嫂说,“把汤碗撤下去吧。”
“是。”
林姗姗看着汤碗上浮起的一层油花,看不出来有动过的样子,秀眉蹙起,“行行,你什么都没吃?”
赵嫂端着已经冷了的汤碗,听着林姗姗的话,迟疑的说,“少夫人,少爷吩咐我给你煮了点小米粥,一直还温在那,我给你装一点送上来。”
“不用了。”洛行毫不犹豫的拒绝,尽管肚子有饥饿感,可是一点胃口都没有,“你先忙去吧。”
门被从外面关上,洛行支起一个靠枕坐起来,面色苍白的没有血色,“姗姗,你怎么来了。”
关于怎么下了手术台,怎么回到了云山别墅,她是一点儿的印象都没有。
甚至连怎么退烧都不记得一丁点儿。
林姗姗坐到床边的椅子上,脸上挂着忧心,声音轻缓,“有些不放心你,就过来看看。”
洛行勾了下唇,露出一个很浅的弧度,“有什么不放心的,命大着呢,死不了。”
“说什么呢你。”林思思轻斥一声,知道她心里不好受,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思虑了好一会,“行行,你要学着开心点,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
“其实,昨天江溪砚抱着你从手术室出来时,你不知道他的脸色有多难看……”
黑沉沉的,更甚外面雨水成片的布满阴霾的天空,像是千里寒冰中将要出鞘的利刃,不自觉地伤人更伤己。
“他应该是和你一样难过的。”
洛行抬起眼皮,看着白色的天花板,“也许他更多的愧疚,总归来说是与他血脉相连吧,说没就没了,不过是他的一念之间。”
至于难过,可能是有一些,但还不足以他改变决定。
看他们夫妻之间似乎误会挺深,林姗姗一时之间有些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试探的问,“行行,你是不能原谅江溪砚了吗?”
若不是知道其中的缘由,不要说洛行,就说是身为旁观人的自己,林姗姗觉得也很难原谅江溪砚。
一条生命的逝去,不可能没有一点波澜。
只是在洛行和孩子之间,比起一尸两命,或是母死子残的百分之十的极低概率下,这道残忍的选择题,换成是任何一个人,大概都会做出和江溪砚一样的选择。
林姗姗尊重江溪砚这种选择,却是不赞同他的隐瞒,什么叫不想洛行承担这份煎熬。
他自以为承担了一切的隐瞒住,就是最好的做法吗?
她并不认同,却还是信守承诺的什么都不说。
尤其是看到洛行失去光彩精神气的样子,更是什么话也说不出来,怕洛行后悔没有赌那百分之十的机会。
洛行沉默了好几秒钟,才浅浅的说,“姗姗,我想和他离婚了。”
林姗姗睁大眼睛,“为什么,就是为了这次的事情吗?其实……”
她还没说完,就被洛行打断,“也不全是吧,只是你知道的,一直以来发生的事情太多了,我累了,也倦了,不想再这么过下去了。”
“行行。”林姗姗一把握住她放在被子上的手,却被她极低的体温吓了一跳,劝解的话变成关心,“怎么这么冷,是哪里还是不舒服吗。”
洛行淡笑的摇头,除了虚弱与无力,和心里难以抹平的创伤,并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倒是对林姗姗的举动感到窝心了下,“没有,挺好的。”
她的样子实在不像是挺好。燃文ranen520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