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仪行列出城至山路前,渐分两队向两处而去,因萧氏子弟和嫂夫人都该葬回祖坟好似没人察觉又像是人人看不见,也没听见有人低声细问,行列里头哭天抹泪的嚎啕不曾轻淡些,喊得十分有感情,这一路上山有那么几个哭哑了嗓的婶娘还咳了咳。
“呃咳!呸”
应该是喉咙里口水打了结儿,还得吧口水痰吐出来才好。
吐完了这口痰,婶娘们又哭了起来:“啊…哎呀啊…”
谨之身穿大袖黑袍,腰缠盘儿大白布走在行列之首,神色清冷苍白,眼眶里通红发酸,听着身后那些平日里甚至都没见着人面儿的族亲,有些年长但辈分倒低,场面功夫倒是做的十分好。
他比弘娘大上几岁,当年在江南外祖父家里听学的三年认识了十安之后回京,就听说萧家生了一个女娃娃,郑欢拉着他非要去看看小娃娃长什么样儿。
还记得,那时候看弘娘还是个小娃娃,脸上皱巴巴的,一点儿没看出长大后的美貌,他还嫌弃得很呢谁知长大了竟然还能拜堂成亲,还…送她安息。
还记得,他不喜欢这个皱巴巴的女娃娃,郑欢看得颇有意趣,还缩着小手小心翼翼地碰了碰她的脸,郑欢那时候六岁,低声道“谨之,我想亲亲她。”
从那时候起,弘娘就是在父母爱护之外多出郑欢的偏爱而成长的。
还记得,弘娘一句话说梅花好看可惜只有冬季有,郑欢寻来江南苏杭百十余名的绣娘用金银丝线缝边的香云纱熏着香粉制成朵朵梅香的绸花儿,整整花了1个月,才做成了三十七朵,刚好配弘娘夏时的三十套新衣。
还记得,弘娘十四岁时郑欢随前平西王远征西北,班师回朝时算算日子还能赶上弘娘生辰,跑死了几匹马才风尘仆仆地先大军前回京,连一身军衣都没来得及换,先去见了弘娘,给她送了一枝别角晚水。
还记得,弘娘珍藏梅花多年,大婚前还捧着那支梅花,对他说“欢郎此后会送我千万,但再无一朵承载他千里奔袭而归的少年心意,那是的期盼与欢喜唯此独一。”
还记得,大婚前郑欢宿醉一夜,谨之去看他。他说,虽明知是假但心里头还是难过。
还记得,郑欢送了一车的宫粉梅树到张家,让谨之种在内寝窗外的小院儿里,谨之笑话他太过儿女情长。
那时他说“我怕她想我,会难过。”
他还说:“更怕她离开家,会更想我。”
最后他说“我在小院儿里种满各色梅花,连窗纸也印上梅花金,以后我会好好弥补她现在的难过。”
其实,我们一开始都以为会有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