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194章 意外消息(1 / 2)阔别英雄首页

黄宜沉吟着道:“盐帮的人害死了周大福后,又抓走了周大福的妻子陈氏,将她贩卖到熙春院中,以赔偿周大福欠下的赌债。狂师叔,我想去宿迁城中救出陈氏,可是……可是心中犹豫不决,请狂师叔教我。”

狂战道:“陈氏妇人受盐帮迫害,以致身陷囹圄,你有心救她脱离苦难,又有什么好犹豫的。”

黄宜道:“因为陈氏妇人现已成为娼妇,我总觉得不太妥当。”

狂战站起身来。道:“我明白你的心思,你怕去救了陈氏之后,人们说起这事时,瞎编乱造,说你一个大好青年,竟然去救一个娼妇,多半用心不良,于你名声有碍。”

黄宜点了点头,背心里冒出一阵冷汗。道:“人言可畏,我所以犹豫不决。”

狂战站起身来,缓缓说道:“你的担忧,我能理解。我问你,你信不信这世间有真正的大侠?”

黄宜心头一怔,不禁跟着说道:“世间有没有真正的大侠?真正的侠?狂师叔,你信不信世间有真正的大侠?”

狂战缓缓说道:“我是信的,真正的大侠士、大豪杰、大英雄、大宗师,是不计较自己的利益得失,而去帮助别人的人。”

黄宜喃喃念道:“不计较自己的利益得失,而去帮助别人。”忽然间,只觉得脑海里一片空明,仿佛步入一片圣洁的殿堂里,什么人言可畏、什么娼妇、名声等等等等,与侠义这两个光辉圣洁的字相比,显得那样浑浊、渺小,轻如微尘。

黄宜道:“我明白了,多谢狂师叔指点。”

狂战微笑道:“你明白什么啦?说来给我听听。”

黄宜道:“真正的我为什么会喜欢侠义这两个字,因为侠义二字远离了算计、争斗、迫害、欺压等等,是人世间最可宝贵的东西。”

狂战眉毛耸动,脸上大有嘉许之意。道:“这么说也不为过。那你还犹豫吗?”

黄宜道:“不犹豫了,义无反顾。”

狂战又道:“要是刘姑娘再问你为什么非要去做救陈氏妇人之时,你如何回答?”

黄宜道:“我想她会明白的。”

狂战道:“好!老夫和你走一趟。”

黄宜心中一喜。道:“狂师叔,你当真愿意和我去。”

狂战说道:“连你这后生小子都能做到毫无顾忌地去救一个人们口中的娼妇,老夫又岂可畏首畏尾?”

黄宜大喜。道:“其实狂师叔自己就是真正的英雄豪杰。”

狂战见他说得诚挚,心怀大畅。道:“你去牵马过来,我们骑马去,快一点。”

黄宜道:“是。”牵过黑衣人留下来马。不禁问道:“狂师叔,你认识和你交手的五个黑衣人吗?我听他们自称是漠北来的,难道他们不是中土人氏?”

狂战上了马,一面说道:“他们都是大漠北疆的蒙古人。”

黄宜道:“大漠北疆与中原相距万里,极少有什么往来,他们为何会使中原的刀法。”

狂战说道:“这件事我也甚觉纳闷,我想可能是中原的一位刀法名家去过漠北,在他们面前施展过这门刀法,他们因此记得一些招式。其后勤加苦练,学成了这门刀法。也可能有中原的汉人去了大漠,那人正好与那五个蒙古人住在同一个部落,不但教会了他们刀法,还教会他们说汉语。你听那五个蒙古人说汉语时一点也不拗口,定是时常有人与他们用汉语交流,长久浸润下来,才能说得如此流利。但这都只是推测,实情是怎样的,我也拿不准。”

黄宜点头道:“都有可能吧。狂师叔,他们约你一年之后在少林寺外决战,你先时不答应,说怕搅扰寺内高僧们的清修,后来又怎么答应了呢?”

狂战道:“他们的刀法十分奇异,乍见之下,给他们绕得眼花缭乱,连我也无法破解。小宜,你想想,如果他们把这路刀法传授给别的蒙古人,倘若有一千个、一万个甚至更多的蒙古人学会了这路刀法,将来他们挥军难下,来侵犯我们的国家。而守护边疆的军士们没见过他们的刀法,被打个措手不及,丢盔弃甲,他们从边疆攻入中土,我们汉人的天下岂不危险之极?”

黄宜心中惊讶不已。道:“不错,师叔说得是。”

狂战又道:“他们把与我比武的地点选在少林寺,我初时确是不愿打搅少林高僧们的清修,又觉得我和他们的武功都很是有限,实不该去少林寺这武学圣地之前班门弄斧。”

狂战又道:“可是我后来一想,我破解不了他们的刀法。少林寺立派数百年,乃天下武学之宗,寺中有不少武学修为渊博、见识非凡的高僧。我们去少林寺比武之时,我还想请上几位德高望重、武学渊博的高僧来观战。我和他们这场比试,胜败如何,我不会放在心上。却要趁此机会,让少林高僧们窥探到他们刀法中的奥秘,并将破解刀法的武功著成秘籍,普传后世。”

狂战忽然问道:“小宜,你可知道我这样做是为了什么?”

黄宜道:“狂师叔见识非凡,师叔此举用意高深莫测,不知师叔这样做是为了什么?”

狂战大是得意。说道:“我们谱写出破解那五个蒙古人刀法的武功来,传于后代,让中土的军士人人都学会。这样一来,就算那个蒙古人将他们的刀法传给其他蒙古人,将来的军士也不用怕。蒙古人若是安分守己则矣,倘若他们敢轻举妄动,想来骚扰边庭,则叫他有来无回。”

黄宜不禁赞道:“不错,不错。就算他们将刀法传给了别的蒙古人,但我们早已预备了克制刀法的武功,当他们来侵犯中原的时候,就会只输不赢。狂师叔虑及后代安危,这份功劳当真不小。”

狂战哈哈大笑。道:“一年之后,你也去少林寺瞧瞧,要好好看清楚他们的一招一式。倘若少林派的高僧们不肯为此出力,咱们就可不必去麻烦那些出家人,只要自己私下琢磨,想出破解他们的刀法秘钥来。谱写成册,传于后代,让每一个都能学会,就不必害怕蒙古鞑子的侵犯。”

黄宜道:“我的武功与师叔相比,可差得远了。”

狂战道:“你是六师哥汪远洋的弟子,也是我们八卦门武学的传人。你只要能将所学会的八卦门功夫融会贯通,活学活用,也能在武林中放一异彩。你年纪小,学武功又没几年,又很少与人过招,因此对八卦门武学的奥妙领略得少,这并非是八卦门武学不厉害,是你不擅运用。将来你领略得多了,用得多了,自会慢慢领悟到八卦门武学的精要。”

黄宜听到这话,对八卦门武学的奥妙所在更加心驰神往。道:“是,多谢师叔教诲。”

两人纵马急驰了一阵,但觉山风过耳,身旁树木不住倒退。行约两个时辰,见路面越来越宽阔。

狂战说道:“转过这小领坡,前面就到宿迁城了。小宜,时候还早,此时去春熙楼人必定注目的人很多。我们不妨先吃些酒饭,在城里逛逛,天黑之后,再问路去春熙院。”

黄宜道:“是,狂师叔。”

两人转过山坡,沿一条大道向下急行,路上行人渐多,也更加喧闹起来。只见路边一个小摊前面,摆着许多塑胶面具,有的是鬼脸,龇牙咧嘴,露出两排锋利的长牙,有的却是个猪头,也有猫头、狗头等等。

黄宜忽然灵机一动。道:“狂师叔,你且等我一下,我去去就来。”狂战牵着马,到河边等候。

黄宜转到那面具摊摊的前方,见一个六十来岁的老者坐在敞篷下打瞌睡。

黄宜叫道:“买东西!”

那老者惊醒过来。忙道:“买什么?”

黄宜买了两张面具,嫌鬼脸的太凶恶,猪头的又太难看,于是买了一张虎头脸,一张猫头脸。付了钱,来河边找狂战。黄宜道:“师叔,去熙春院时可戴上这个。”递过一张虎头脸的面具给他。

狂战接了过来,端详了一阵。微笑道:“原可不必搞得神神秘秘的,但遮一遮也好。”将面具收下了,放于怀内。

两人牵着马沿河而行,此时端阳才过,天气并不是很炎热。百花早已凋谢,河边的垂柳却仍旧碧绿如新,像轻丝、像柔发,随着清风飘扬在清澈的河水之中。

两人行出不远,忽见一棵垂柳之下,挂满了各种画,有点挡住路了。黄宜与狂战正要绕道走开,不想行人扰攘,也给挡住了路,只得等行人过去之后再走。黄宜的眼睛不禁向画上看去,却见有些山水画,有些是人物画。又见树下端坐着一人,那人穿一身素洁白衣,衣服洗得铮亮,都快要洗破了。再看那人,却见他下巴留着一部胡子,约五十来岁年纪。

黄宜忽然间心中一怔。暗想:“这人好面熟,像是在哪里见过。”一时却想不起来。

那人半眯着眼睛。问道:“小兄弟要买画吗?”

黄宜听到他的口音,忽然记起此人来。心想:“是他?难道觉得面熟。”原来当年在五台山脚下,黄宜与汪远洋等人下山赶集,在大街上遇到了一个买画之人,正是眼前这人。当年这人坐一棵杏树之下一边卖画,一边看书,刘紫绮还问他看这么多书干什么?因见刘紫绮问得无礼,自己便上前代这卖画之人与刘紫绮对答,因此开罪了刘紫绮,被她拿着长剑满街追着打。

不想时光如流,匆匆之间,数年已过。黄宜回想起第一次遇到刘紫绮的情景,心底下顿时涌起一股喜慰之感。暗想:“要不是有这位大叔,恐怕我今生都不会遇到刘姑娘。哎!她的父亲和我师傅是同门师兄弟,因为有这渊源,我恐怕还会遇上她的,可那是隔代师兄妹相认的场面,却不如在大街上她拿剑追着我打来得记忆深刻,哪怕再过几十年,我只怕也忘不了那个场景。”

黄宜这一回首往事,竟自入神。只听那老者又道:“小兄弟要买画吗?买一副吧。”

黄宜道:“看来他已经认不出我了,我却还记得他。不知他叫什么名字,看他这样的穿着打扮,像是生意不景气,没买出多少画作去,才显得如此拮据。”道:“敢问长者,这画多少钱一副?”

买画老者道:“十两银子一副。”

黄宜道:“好,我要这副。”黄宜选了一副山水画,画中一个中年人骑着一匹马,那中年不知是不是迷了路,行到了群山的包围之中,中年人举目顾盼,满脸愁苦之色,不知要往何方行去。只见画上题着一首诗,字迹潦草,写得龙飞凤舞,笔画弯弯曲曲,认不清楚。

行人太挤,一时走不开,黄宜看着那画。问道:“敢问老先生,画上这诗怎么读呢?”

买画老者呵呵一笑,指着画上的诗,从左至右的诗道:“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通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

黄宜啧啧说道:“满城尽带黄金甲,这首诗气魄十足,只是杀气偏重了些。”

买画老者半眯着的双眼忽然完全睁了开来。道:“小兄弟能从诗中听出杀气来,实在了不起。”

黄宜道:“我乱说的,只是不解为何要让香阵冲透长安?”

买画老者道:“写作这首诗的人名叫黄巢,这是第三次科考落榜后,愤而写下的不第后赋菊诗,诗里透露了他的反抗和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