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仲秋沉着脸直截了当打断,“可是什么?难道你十年寒窗,想要放弃?”
“不,不是,我只是想求父亲作主,我担心母亲她,护不住琅琅。”
顾仲秋神情越发冷淡,“不是有你祖母,你瞎操什么心,下去!”
玉嫣笑道,“四爷,天开始凉了,让五公子起身说话吧,万一要是受了凉,影响科考可就是大事了。”
顾芊琅僵硬的俯伏于地,冷得全身发抖,其实,这些年她早已明白,父亲是靠不住的。
她只是不甘心而已!
顾仲秋抬首对着站在身边的玉嫣道,“你自己去领十杖。”
玉嫣脸刷地一下白了,她知道自己又犯了秋四爷的忌,她方才虽然开口拦着,但未偿不幸灾乐祸坏四爷的好事,她咬了咬唇瓣,低声道,“是!”
顾仲秋轻哼了一声,稍稍缓了声音,“你起来吧,该做什么就做什么!眼下最重要的事,你自己心中当有数!”
顾芊琅出去时,玉嫣等在门口,他连眼角也懒得给她,径直向前走,身后,是玉嫣带着委屈的声音,“五公子,奴婢知道您轻看奴婢,但奴婢身份低……”
顾芊琅哑然失笑,“牛不喝水,还能强按它低头?”
玉嫣服侍顾仲秋时,夏家还没失势,如果玉嫣不愿,母亲肯定能护得住。
顾芊琅依旧连正眼也不愿看她,觉得这辈子没有这般恶心过,她记得玉嫣到了配人的年龄时,母亲曾想为她寻个好人家,是玉嫣,死活不肯,发誓表忠心要一辈子侍候母亲。
玉嫣一怔,连连摆手,“不……不是,不是……”
朝阳升起,金陵城门一开,赶集的农民挑着菜蔬和水果刚进城,突然听到鸡鸣山上的钟声响起,一声、两声……
顿时,全城百姓竖耳数着。
有人告御状!
大顺律法,敢敲打鸡鸣山钟声的,若告不倒对方,无论是谁,都将面临流放之刑。
大顺开国以来,告御状的全是涉及谋反大案或是灭门大案,所以,听到八响,合城的都惊动,连同皇宫里刚用完早膳的皇后都蹙了眉,吩咐宫人,“去打探一下,是谁告的御状?”
鸡鸣山上,钟鸣余音响彻山谷,惊起山中群鸟。
顾芊琅站在山巅,眸光绵长俯瞰全城,嘴角咧着一丝畅快淋漓的笑,任由风吹进肺腹。
夏家倾倒,死的死,流放的流放,母亲在顾府受尽屈辱,但她一直在忍,并寄望于顾珩。
顾珩也忍,他相信大顺朝,唯才是举,只是自己功名在身,他日就能救母。
可经过她一夜的思量,终于想明白,一个状员,十年也未必能攀到柳初兰之父柳景胜三品大员之位,何况柳景胜胞妹在宫中已位至贤妃。
这盘棋原本胜算不高,所剩的棋子也少,再耗下去,只怕所有的棋子都保不住。
加上那场梦,虽然她看不到柳家的结局,也不知道顾家为什么倾倒,但顾珩的死,她决不能任其发展,所以
不如由她亲自下重手打乱棋盘,重下一盘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