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线被毁一事,月老不敢隐瞒,据实以告,玉帝摇头晃脑的摸了摸胡子,大手一挥,当了一回甩手掌柜,让月老自个儿掂量看着办。 月老拄着拐慢悠悠的出了大殿,一路上还寻思着玉帝这回怎么这么好说话,等撞见了在外头来回踱步的素白身影,才猛然想起忘了说渡仙一事了。 月老正准备转身回去细细禀报,无奈那人眼尖,先一步叫住了月老。 “老君留步!” 素白身影急急跑上前来,仔细一看,可不就是净临府内的祥云么? “祥云见过老君。”行了礼,祥云便心急火燎的开口:“祥云听红线童子说,老君前来陛下这里询问红线被毁一事,陛下……陛下是何裁决?” 月老很是无奈的看了她一眼,也不追究她打听红线一事,只是事情还未了结,实在不好妄加定论。 “凡间一事我已奏明陛下,陛下让我这老头自个决定,至于历劫嘛……”月老卖了个关子,笑而不语。 这可把祥云急坏了,好说好话这才哄得月老笑眯眯的答应她,等玉帝判下决断,顺道通知她一声。 “那老君准备如何解决红线被毁的事情?”在得到月老的保证后,祥云这才放下心,也有闲心关注一下旁的事情。 “红线被毁已成定局,事已至此,老头子我也懒得再去收拾。”月老挥挥手,表示此事揭过,不必再提。 只是苦了凡尘男男女女,不知道因此多多少苦命鸳鸯、痴男怨女。 祥云不知情爱,听到月老如此决断也只是点点头表示知晓。 “难办的是那破碎的姻缘谱,”每一想起这件事,月老气的花白的须发直抖,“姻缘谱乃天赐之物,载世间姻缘,这下可好,无端端少了几页不说,竟还有碎片落入凡间,真是气煞我也。” 祥云听着懵懂,不理解月老为何如此生气,“掉了就收回来,老君何必如此动怒?” 月老一脸欲言又止,想解释的欲望在看到祥云懵懂的眼神后,还是淡了下去。 “罢了,多说无益,我自会派府上小童下凡回收,你也早点回去,渡仙的事我会通知你的。” 下凡回收? 祥云一听,眼珠子转了转,伸手挡住了月老离开的脚步,双手相叠置于额前,行了一个恭恭敬敬的礼。 “老君,祥云有个不情之请。” “哦?不情之请?”月老好笑的看着对方一本正经的模样,“说来听听。” “是这样的。”祥云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我自化形后就在天宫,这么久了也没去过凡间,听说凡间与天宫大有不同,刚好老君也有要下凡办的差事,我、我想着能不能也带上我?让我也能去看看凡间。” “这样啊……”月老摸了摸胡子,发现事情并不简单。“不对呀,你下凡了,谁来替仙家们送信啊?还有,仙人下凡,可是要玉帝同意的,我是要童子们办事,你呢?你去干什么?” 祥云笑嘻嘻的眯着眼,“所以才要老君帮忙呀,放心,我只是去瞧一瞧,若是无趣,不用半把时辰我就回来了。” 月老无语,敢□□情在后面等着呢,不过看对方久违的耍赖皮的模样,倒是让他想起了当初躲在渡仙身后的小姑娘,罢了,就帮一回吧。 “好了,这事我会跟玉帝说明,先说好,同不同意就不是我能左右的了。” “老君威武,祥云就等着老君的好消息了。”调皮的行礼,祥云选择性的忽略月老后面的话。 “你这孩子……”无奈的摇了摇头,月老不再多说,转身进大殿,他还未禀报渡仙一事呢。 祥云远远目送月老隐入大殿,乐不可支的转身离开。 她得赶紧回去准备去凡间时用的上的器物,对了,平日常往来的仙家也得先知会一声,还有太上老君的信件还未送到。 在心里将这些事情一一捋过,祥云拎起裙摆,忍不住原地蹦了几圈。 凡间呀,不知道能不能遇见仙君天君,要是能见上一面就好了。 素白身影渐渐隐于云雾,只余悦耳铃声。 …… 月老托来消息的纸鹤来的很快,不仅三言两语说明了渡仙一事,也顺便提醒了下凡的时间地点。 刚刚从太上老君那边回来的祥云接到消息,踩着欢快的步子向南天门跑去。 “红线!”远远瞧见南天门站着的人影,祥云忍不住惊喜出声。 “祥云。”一身红线缠身的仙童转身,笑容清浅,向着来者微微颌首示意,在其身侧的红衣小童则是鼓着一张脸撇向一边,不说话。 祥云见此也不恼,小心整理了仪容,探头来回瞧了瞧,疑惑道:“你们这是都要下凡吗?” 对方颌首。 “那月老殿怎么办?老君……顾得过来么?” 世间姻缘千千万,纵横交错叫人唏嘘,平日在仙童相助下尚且偶尔出错,如今仙童双双下凡,月老殿岂不乱作一团? 红线默了默,道:“老君说牵线一事暂且搁置,一切等修补好姻缘谱再说。” 祥云一想,好像并没有什么问题? “这个暂且不提,祥云,你是第一次下凡,有些事情还是要说的。” 祥云闻言,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红线伸出三根手指,道:“在凡间有三点须时刻谨记,一不得随意使用法术干预凡间之事,二不得随意赠与凡人仙家之物,三则仙家之事不得与凡人提起。” 祥云点点头,表示记住了。 红线又说了一些要注意的地方,祥云一一记下。 尔后,在南天门天兵守护兽的目送下,祥云带着满心欣喜好奇前往人间。 穿过层层云雾到达人间,祥云一落地就好奇的四下张望。 高耸入云的云松,娇艳欲滴的花朵,潺潺动听的流水,悦耳的鸟鸣。 祥云愣了半天,原本躁动不安的心渐渐平静下来。 人间……也不过如此嘛。 “祥云?祥云?” 耳边传来声声呼唤,祥云猛的回神。原本一身红衣装扮的红线不知何时换了一身打扮,具体是什么样式,祥云也看不出来,只觉得还挺好看的。 见祥云只瞧着他的衣裳,也不说话,红线无奈的提醒:“凡间有言,入乡随俗,说的是到了哪个地方就该随当地的风俗,祥云,你还是换身衣裳,免得太过招摇。” 祥云听不太明白,但意思是知道的,伸手掐诀,照着红线的衣裳款式给自个儿来了一身。 “咳咳,我说祥云呐,”红线清了清喉咙,道:“人间忌素色,你还是换个颜色吧。” 祥云嘟嚷了几句麻烦,依言将衣裳转为青色。 红线见人家如此配合,不免松了口气。 “接下来便是寻找碎片,”红线从身上掏出法宝递给祥云,解释道:“这件法宝在遇见持有碎片之人时会发出红光,若是遇见了便通知我们来收。” 祥云接过,捏着手中像贝壳一样的法宝反复把玩,抬头道:“那你们呢?不和我一起吗?” 一直安静的引线突然开口道:“我和红线可自行感应碎片位置,比你拿个东西跑来跑去可快多了。而且你下凡间又不是真为收集碎片而来,我俩有事在身,自然不能与你一同游玩。” 祥云一愣。 红线连忙止住引线的话头,诚恳的解释:“祥云莫要误会,碎片落入凡间不知去向,兵分二路总比一路跑到底来的快些,而且……” 红线皱着眉,似乎在思考怎样说才不会伤人,“老君说过,祥云你不过是好奇凡间事,才会随我们一同下凡,姻缘谱之事因我们而起,早些收齐我们心里也好受些,就不陪你共赏人间了,倒是请你多些留意周围可有碎片出没,若能及时相告,红线感激不尽。” 末了深深一礼。 “红线你别这样,”俯身将其扶起,祥云对红线如此客气对行为很是无奈:“我答应你便是,大家同为仙童,相互帮忙是应该的,不必如此见外。” 话已至此,祥云同俩人分开,另寻方向离去。 祥云虽不曾来过人间,但凡人写的游记话本却是看过不少,将一个刚下山的天真道童演绎的活灵活现,顺利到达人类的集镇。 告别了一同来到集镇的砍柴人,祥云稍稍放下心,终于有空看看凡间模样。 凡间果然不同仙界,来者熙熙去者嚷嚷,热闹之余平添了几分仙界没有的烟火气。 祥云好奇的左顾右盼,无意间瞧见了路旁卖糖葫芦的老者,在仙界时,她就对仙君带来的这种红色糖球充满好感,只可惜仙君只带过一次,现如今见到一大串,祥云忍住想一把抱走的冲动,咽了咽口水,凑近道:“老人家,你这糖球多少钱一串?” 老者道:“三文钱一串,保证滋味顶好!” 祥云从锦囊里掏出一块碎银,急急道:“这个够买多少?你一同给我。” 老者一惊,知是碰上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公子哥,乐呵呵的接过银子,直接将所有的糖串都拔下来给了出去,笑眯眯道:“公子和善,这银子恰好能买下全部。” 祥云眸光一亮,惊喜抱了满怀。 钱货两清,两人心满意足各自离去。 没走出多远,祥云便察觉到不便。 首先,她肯定是吃不了这么多糖葫芦,再者,身后跟着一群孩子,她要做什么都不方便。 原来,不知何时起,祥云身后便远远跟了几个孩子,起先她不在意,也就随他们去,可随着她走的越远,孩子也越跟越多。成群结队的跟着,远远看去,黑乌乌一片。 “你们不要再跟着我了,”眼前这人有越来越多的趋势,祥云忍无可忍停下步子,“我们之间既不相识,亦无恩怨,你们又何苦如此?” 苦口婆心劝上许久,孩童却无散去意向,只是眼巴巴的盯着她手中的东西。 手中的东西?祥云一愣,视线在两者来回转了几圈,她好像知道该怎么做了。 将手里的糖葫芦一一分下去,孩子们高举糖串欢呼离去,祥云好气又好笑,拿着最后一串转身。 竟还有一个孩子?! 祥云肃着脸,捏紧手中的小木棍,道“我只剩这一串了,这个是我自己的。” 那孩子一身布衣,洗的发白却也整齐,干瞪着眼也不说话,死死盯着祥云手中的糖葫芦。 最后还是祥云妥协,告诉自己不跟孩子计较,送出糖串,送走了最后一个孩子。 祥云不住感慨,她在天上那群老神仙眼里,大概就跟那孩童一般大吧?方才那卖糖串的老者,在凡人眼中已是年过半百,却是连她仙龄零头都不到,真是亏了、亏了。 没吃上糖葫芦,游玩的兴致也少了许多,祥云此次到的不过是凡间的小城池,景算好景,比不上瑶池仙境,吃食繁多,倒也多些趣味。 祥云绕着大街走了一圈,得出一个结论:凡间好是好,但也没到让仙流连忘返的地步。 晨昏暮落,天色渐暗,祥云多瞧了几眼暗下的天幕,进了一家最近的客栈。 照着话本上的说法要了一间上房,祥云好奇的这边看看那边摸摸,当初在仙界,她最爱和左一右一他们谈论凡间事,最好奇的便是这凡间客栈,只消给了银子,床铺被褥吃食沐浴一应俱全,真真是令仙羡慕。 现在得以一见,也算圆了念想。 抱着被褥滚了几圈,门外传来询问,祥云摸了摸肚子,要了几个菜。 红烧肘子,清炒白菜,鱼头汤外加一碗白米饭,祥云吃的精光,看圆了准备收拾残羹的小伙计的眼。祥云不好意思的给了点碎银,挥挥手,在小伙计的千恩万谢中躺上床。 一夜无梦。 旭日东升,日光满地。安静了一夜的街道又热闹了起来。 推开窗,简单梳洗一番,下楼询问掌柜后,祥云朝着据说是当地一景的馄饨店走去。 走出客栈,祥云这才真切感受到仙凡不同。 清晨花枝犹挂昨夜的露水,将落未落,来往的皆是贩夫走卒,吃喝用物一应俱全,多的是来往店家的吆喝,祥云一脸新奇,沿路吃吃喝喝,等到了馄饨店,竟发现自己早已吃不下。 吃不下也要买,难得来次凡间。 多花了几块铜板,连碗带馄饨一起带走,一路吃的也差不多,祥云打着走几步消消食再吃的主意,端着碗心满意足的准备打道回府。 回了客栈没消几会,店家让人带来话,说是有人找。 祥云眨眨眼,跟着人下楼,远远瞧见门外站着一个局促不安的孩子。 “是你找我?”祥云的身量不算高,眼前人却还要比她矮上半个身子,又小又瘦弱,仿佛风一来就能把人吹走。 那孩子低着头,也不说话,就那么直愣愣的在门口站着,祥云又问了几句,对方蒙头不吭气,祥云眉头一皱,有些生气,转身就要回去。 见人要走,那孩子猛的抬头,张口欲喊,声音却细如蚊呐。 “我姐姐要找你……” 白日的客栈内是热闹非凡,外头的街道也是人声鼎沸,如此细小的声音就如落入海中的碎石,激不起半点波澜。 祥云缓缓停下,疑惑的转身指了指自己:“你在跟我说话?” 那孩子涨红了苍白的脸色,用力的点了点头。 “你姐姐为何要见我?” 那孩子又哑巴了。 祥云好笑的睇了他一眼:“那你又如何觉得,我会跟你走?”她虽不是食人间烟火的仙,活的久了,凡人的弯弯绕绕也是略有所闻。 男童欲言又止,眼巴巴的看着人消失在楼梯的转角。 一直留心这边动静的伙计见祥云上楼,瞧了瞧傻在原地的人,往男童身边一凑,小声道:“若是肯听我一言,你要作甚就老实与人交代,这位客官又不是不讲理的人,你这样什么也不说,不怪人家不跟你走。” 男童咬住发白的下唇,任凭伙计怎的说也不开口,只是直勾勾地盯着楼道,伙计苦口婆心的劝了半晌,发现人压根没在听,嘿,得,白瞎一番好意,手中布巾一撂,招呼客人去了。 客栈内人来人往,热闹非常,男童寻了个角落呆着,墨黑的眼依旧直愣愣的盯着上面。 日头渐正,客栈愈加热闹,食物的香气勾的人肚里的馋虫往外钻,男童的眼神渐渐暗淡,正要起身离开,眼前忽棱棱出现一抹青色,猛的抬头,冷不防撞进一双冷淡的眸子。 “怎么?不带我去瞧你姐姐了?” 祥云在楼上等了半天也没把人等上去,倒是等到肚子唱起来空城计,窝着一肚子火下楼,发现等着人正准备离开,顿时恼了,一个闪身堵住去路。 男童苍白着脸,倔强的咬着唇,道:“我……我要回去照顾姐姐。” 祥云掀了掀眼皮:“哦?” 男童似乎有些难堪的撇开眼,声音颤抖着:“姐姐身体不好,我、我得回去……” 祥云摸了摸下巴,她好像没对他做什么吧?怎么对方一副她对他做了什么的样子? 沉默间,男童猛的转身逃开,留下一脸蒙圈的祥云。 低着头猛跑,将客栈远远甩在身后。发现身后并没有人追上来,男童心里涌起一种不知是失落还是其他的滋味。 原地站了一会,男童慢腾腾地朝镇外走去。 出了繁华的市镇,男童的步伐明显加快,渐渐的,一个坐落在山脚下的村落出现在眼前。 此刻正值正午,村子的人大多都出外做买卖,男童左拐右拐,拐进了一间老旧的屋子。 屋子是寻常人家的瓦片房,小院里栽了一棵梨树,春日融融,倒是平添几分趣味。 “姐姐,我回来了。”将路上买的东西往桌上一放,拿了一个梨子,男童掀开布帘往里走去,“路上我摘了些果子,我尝过了,特别甜,你要不要吃一个?” 男童走到床边,将手中的梨子递了过去。 床上半躺着一名女子,长发半散,姿容娇美,只是菱唇毫无血色,脸也是病态的苍白。 女子接过梨子,摸了摸男童的头发,“小云,苦了你了。” 男童笑了笑,摇摇头:“姐姐,我不辛苦,姐姐你快好起来,就是我最大的愿望了。” 女子笑着点了点头,在男童的催促下将梨送进口中,正准备张口咬下,忽的想起一件事,“小云,昨天的东西,你还给人家了吗?” 男童垂眸,眼神飘忽不定,“还、还回去了。” 女子皱眉,半倾起身,“你说的可是真话?” 点了点头,男童生硬地转移话题:“姐、姐姐,你今天身体如何?昨日新换的药方有没有好一点?” 女子猛的抓住男童的手,苍白的唇咬的发紫:“小云,告诉姐姐,你真的把东西还回去了吗?” 男童慌张的想把手抽回去,但女子的手劲大的出奇。 女子脸涨的通红,伴随着剧烈的咳嗽声,男童无助的连声音都染上哭腔:“姐姐、姐姐,都是我的错,你不要这样、你不要这样。” 一阵忙乱之后,女子重新盖上被子躺回床上,盯着屋顶的瓦片半晌,忽然将手上的镯子褪了下来,淡淡的开口:“明日你将这个镯子拿去典当,把人家的东西换回来。” “可是这是温哥给你的……” “我说拿去!” 男童撇开头,吸了吸鼻子,应了一声是。 女子叹气,“小云,君子之财取之有道,爹娘走的早,我不想以后无颜面对他们。” 听到这类似遗言的话,男童大声打断:“姐姐!你一定会没事的!我明天就去镇上最好的医馆,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女子苍白的唇一勾,笑了笑,“嗯,会好起来的。” 忍不住鼻酸,男童猛的转身,不让自家姐姐看到自己的眼泪,瓮声道:“时候不早了,姐姐肯定饿了,我这就去做饭。”边说边跑了出去。 女子盯着色泽温润的镯子,脑海里依稀浮现那人的音容笑貌。 “茹儿,我以后一定买更好的镯子给你。” 那是他在上元节,用卖画卷的钱送她的生辰礼物。 “茹儿,以后有我,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那是她痛失双亲,他在孝堂上握着她的手,给予她活下去的力量。 “茹儿,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做错了什么?你说出来,我改好不好?” 那是在她将他拒之门外。他在门外心急如焚,她在门内泪如雨下。 “季茹,我们之间,好聚好散。” 那是她第一次听见他叫她的全名,在他挽着一位面容娇媚的姑娘面前。 她曾无数次在深夜里祈求神明让他不要执着于她,当愿望成真,她却落荒而逃。 “温郎……”温热的泪划过脸颊,季茹闭上眼,紧紧攥住镯子。 “姐姐,饭好了……” 清脆的男声伴随着脚步声响起,女子连忙擦干眼泪,高声应了一句。 窗外,一抹青色一闪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