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宋韶潼作为一名私自倒卖严厉禁止的西药的无德医师,被武昌法院判决了十五年徒刑。
尚稚当然不可能任宋韶潼坐十五年牢,但是短时间内就找关系找借口营救出来,也难免令人生疑,也另寻途径找伪政府司法机关刺探过,就算是花人情花大洋,宋韶潼至少也得坐牢两三年之后再说,否则伪政府司法机关自己也没法对外交代得过去。
那也就只能这样了,至少宋韶潼是生命无虞了,再加上如果没有紧急事件发生的话,一个所谓的宋韶潼的远方亲戚每个月都会定期探访,送去钱物打点狱卒,自然也就报告了外面发生了什么事件、有没有意见需要带出等等,于是宋韶潼在监狱里和在监狱外面也没多大区别了。
一直到抗战胜利的临近,将宋韶潼营救出来反倒可能产生不必要的危险,于是尚稚请示过之后,放弃了营救,坐等胜利的那一天,宋韶潼就可以自行走出监狱了。
这些情况,燕景宗全部知道,所以对于对方自称是宋韶潼,半点也不惊讶。但出于谨慎,燕景宗还是问道:你知道我是谁?
宋韶潼的回复很快:夜莺,尚稚告诉过我这个情况,就算他没有,刚才天草也告诉我了,谢谢你为我所做出的付出
那这下就可以确定无疑了,别说天草弓推已经知道了燕景宗的全部嫡系、没有必要还搞这种小把戏套问身份了,至少天草弓推是不可能知道宋韶潼的身份的,也就无从谈起找人冒充宋韶潼了。燕景宗问道:你听得懂日语?
宋韶潼:我在日本京都大学医学部进修过两年
牢房虽然是单间,但是并不隔音,周围关押的全部是中国人,所以天草弓推才用日语对话,没成想恰巧让隔壁的宋韶潼全部听见了,于是燕景宗沉默了。
宋韶潼等了一段时间,问道:我对外界信息的了解停留在十七天之前,发生了什么事情?
燕景宗还是沉默良久,终于回道:尚稚,殷绣娘,王彦朗,牺牲了
宋韶潼也沉默了一段时间,然后问道:可以告诉我细节吗?
燕景宗将脸埋在膝盖上,但是手却稳定地在墙壁上节奏清晰地敲击:是我,杀了尚稚
宋韶潼:为什么?
燕景宗突地仰天长啸:“因为我蠢!……”
除了这一声身震寰宇的啸声之外,燕景宗再也没有和任何人亲口说过一个字了,只有天草弓推每次假模假样的带着几个不同的宪兵军官来提审时,燕景宗才会装得一副严重脑震荡没有恢复的模样来应对,好在每次来的不同的几个宪兵军官也是无心多问的样子,双方就这么敷衍下去了。
除了提审、收马桶、送饭、诊疗,牢房的门永远都是关着的,让燕景宗和宋韶潼有无限的时间用摩尔斯密码交谈,燕景宗说道:有这么长时间的分析了,结合我登船时依稀听见的一些话语的记忆,和尚稚最后的举动,我也确定当时船上发生了什么事情了,没有想到尚稚最后的选择是救了我这个敌人,他自己陪伴他的爱人一同牺牲,所谓的大义,不过如此了
宋韶潼:他没有认为你是敌人,他只知道你是同志,并且你活着话的,你有能力继续去阻止饭岛死后的战犯潜逃行动,而殷绣娘不行。也许,他也知道殷绣娘有求死之心,但又不忍心看见殷绣娘单独死去,所以陪着殷绣娘走了,那么这不是大义,是自私
燕景宗:谢谢,尽管我知道你是在安慰我,但我领你的情。不过从尚稚只带王彦朗只身赴险的选择上,看得出来,至少他爱兵如子,不让蒋耀祖的人去白白送死,所以把危险都自己扛了,至少他还有着这份大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