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她抬起眼,把目光落到徐家祈的身上。 她以前并没有听说过这么一号人物,不过是母亲介绍的,说见也就见了。记得徐太太生的很美,就是过于丰腴了些,她的小儿子长的自然也差不到哪里去。至少在苏锦看来,他眉眼很深邃,鼻梁高挺,脸上干干净净的,第一印象还算不错。 他并不像一般的留过学的文人那样瘦削,相反,被得体的西服包裹着的身体透露出一种力量的美感,像是蓄势待发的豹子,又像是绷紧了身体的蝮蛇,少年身上自带的狂傲和野性虽然被遮掩的很好,但仍然有意无意地透了出来。 更难得的是,他眼里有光,既不畏缩,也并不咄咄逼人,跟现在小姐太太们喜欢的社会上那些油头粉面的白面小生比起来,这一款反倒称她的心。 苏锦开口了:“徐先生是哪年回的国?”她把一棵方糖扔进咖啡杯里,轻轻搅动着勺子。 男子正暗暗将她用的多些的点心记在心里,预备着下一次会面能做的更好些,猛然耳朵里传来一句慵懒绒软的问话,吓得一惊,不自觉的挺直了腰板。 “哦,就在今年的三月。”徐家祈在桌底下搓了搓掌心,两手交握着:“才读完研究所,念的是国际关系。” “那徐先生将来可定能成为一名了不得的外交家。”苏锦扬了扬头,朝他绽开个笑容,露出纤长的天鹅颈。 她把玩着手上的玉镯,恭维了一句。 徐家祈倒没反驳,这也是他本来的意愿。虽然现在早已签订了合约,与洋人的战事了了,不过还是得和他们打交道。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别的不说,现在国内经济确实凋敝,战争对百姓伤害最大,如果他能尽一份力便是最好不过的了。 “早听说苏小姐也去留过学,不知道学的是什么?” “语言文学罢了。” 苏锦没太多和他聊国外生活的兴致,对她来说一切也就那么回事,并没什么难忘的点,她对洋人没什么好感;若是说家国情怀,她当然心系国家,这是毋庸置疑的,可这样一来话题就扯的有点大。但或许是没什么经验,徐家少爷对找话题这方面显得有些笨拙,但她只好一一附和着。 两人到街上逛了一回,之后徐家祈又带她去了一家西餐厅。这家餐厅倒是有情趣,一直有人在拉小提琴表演。 吃完饭,她瞧了瞧天色,竟像是要下雨的样子。 “我们该走了,我瞧这天色不太好,下雨了就该困在这了。”苏锦说要走,徐家祈也拿上搭在椅背上的衣服起了身。虽然他觉得下雨更好,二人能多聊一些。 徐家祈发动引擎,认认真真地开着车。车内是个密闭空间,他都能闻到苏小姐身上隐隐的晚香玉的气味。 苏锦安安静静地斜倚在窗边,小腿脚踝交叠着朝向男人,手虚虚地搁在裙纱上,望着窗外。她知道怎样让自己看上去更美。 她看着车窗上自己的倒影,实则默默勾勒着身后正在开车男子的侧脸线条,心里暗暗赞叹了一番。虽然聊天笨拙了些,但是却不显得木讷,有的时候还会逗得她笑。此刻他正抿着唇,神情有些严肃,却比他平时更显出男子气概。 她伸出食指,在车窗上顺意描绘着。 徐家祈把车在楼下停稳,觉得这路程实在是短,心里很是遗憾。但他还是下了车,绕到另一侧为苏锦把车门打开。苏锦笑了一笑,这次手却稳稳落到了徐家少爷的手里,不再是仅仅虚搭着了。徐家祈心神激荡,紧了紧手指,绽开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 她家的小洋楼在这别墅区是独一份的,建的高,视野开阔。徐家祈一直把她送上石阶,苏锦掏出钥匙,刚插进锁眼,顿了顿:“要不要来我家坐坐?我这儿藏有一瓶上好的白兰地,尝尝?” 徐家祈当然说好。 她家很乱,但她并不在意,在她看来,女子并不是专门为家务而生的。她不喜欢整理,这也无可厚非。 徐家祈进了门,眼里流露出一丝震惊,还有些不敢置信的恍惚,他手足无措地站在门口,似乎有些怀疑人生。 苏锦见一直没人跟上来,转过头看他如此,倒笑了,她亲呢地搭上徐家祈的肩膀,环住他的脖颈:“徐先生,现在新派女子就是这样的。我请你来为我收拾家务,我会给你一些奖励,好吗?” 她给他行了个贴面礼,显得很是亲呢,虽然不合时宜,但她也做了。 苏锦给他泡了杯茶,放在茶几上,然后便上了楼。 徐家祈独自在客厅愣着,也不知道做什么,就给苏锦收拾了起来。 沙发上堆着各式衣服,旗袍,洋裙,还有旧派女子的罩衫,各色腰带,甚至还有一个粉色底子刺绣精美的裹胸。徐家祈红了脸,用手指轻轻摩挲了一下布料,便心虚地把它藏到了那堆衣服下面。茶几上也是各色小物,一只高脚杯里插了几朵粉玫瑰,还有一些他不认识的配花。 沙发侧背堆着小山一般未拆的礼物盒子,上面有英文有法文,有的还附有一些信件。这些东西都属于苏锦的个人隐私,他不好去动,就任由他们乱着,心里暗自庆幸自己的礼物没沦落到这一命运。看来得亲自看着让她亲手拆了自己才能安心。 徐家祈收拾的差不多了,苏锦也从楼梯上走下来了。 她换了件常服,裙摆处仍是花团锦簇的,头发还带着湿意,右手拿了瓶白兰地,左手提着个小冰桶。 “哟,你倒是很有天赋啊。”苏锦一边下楼一边笑,四处好奇地打量着被收拾的焕然一新的屋子,像是从没来过一样。 看了一圈,倒是满意。 只是语气变得有些遗憾:“啊~可惜了,本来还想随便坐在这找个地方品酒呢,这样看来倒都没什么气氛了。”四处整整洁洁的,好似就不能够让她随意坐着似的。也不知道这位徐少爷是不是当过兵,真的是收拾的一丝不苟。 “那我……”徐家祈显得有些窘迫,苏锦打断他,指着客厅一角的一张矮几:“你把它搬上来,我们去楼上露台上喝。” 徐家祈跟在她后面,把矮几安置好。 苏锦给他倒上酒,在他斜对面坐下,给自己也倒了小半杯,就用软木塞子把瓶子塞上了。 她用夹子夹了冰块,一颗一颗扔到杯底,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云聚集着,在天上不耐的翻滚,不知怎的,雨却一直还没下。 徐家祈凝视着附在杯壁上的小气泡,不敢分心。苏锦的脚离他非常近,几乎要碰到他的西装裤。 她的脚很小,脚趾圆润,上头涂着粉色的指甲油,盈着亮光,向珍珠一样。 早听说苏家小姐是个大才女,会五六门语言,还出了诗集,很畅销。 当然,她舞跳的也很好,在国外自己见过她一次,印象深刻,虽然可能苏小姐都不记得有他这一号人物。 总之,在他的朋友圈子里,都知道有一位来自华夏的苏家小姐,样样优秀至极。他一向对这些传言嗤之以鼻,总觉得不过是夸大其词罢了。这些人跳舞时常找不到洋小姐做女伴,又狼多肉少,是个女子就夸得跟天仙似的。直到见到了才知道这些人所言非虚,那晚上舞会回来,总觉得就失落了什么,翻来覆去四五天都不得入眠。 第二日他立马去订购了一本诗集,现在都快要翻烂了,只求能窥得她内心一角,谁知道缘分如此巧妙,在国外自己挨不上她的裙角,回了国却有运气可以和她相对而饮呢! 看到那最后一个气泡浮上去,天上响起一声炸雷,他给惊的颤了一下子。 “哈哈哈,你一个大男人还怕雷啊!”苏锦笑的昂起了头,晃了晃酒杯,琥珀色的酒液不小心染了一滴在她胸口,然后渐渐氤氲开来。她的脚稍稍动了动,小腿蹭到了他的裤脚。不知道是不是喝了酒,他心也热脸也热,一个见不得人的地方更是烫热。 然后她又抿了一口酒,舌尖轻巧地探出来把唇边遗留的酒液舔去。 徐家祈心里更热了,像一只老虎在挠,在抓,在碾。他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竟然一把抓住手边的那只小脚,他的掌心烫的要命,又有些粗粝,这么轻轻一握,那柳叶似的小脚就红了。 “诶呀,你干什么呀……”她带着抱怨的话语在男人看来更带有一丝撒娇的意味,徐家祈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慌慌忙忙把贴身藏着的礼物盒子掏出来,急急的拆开丝带,推到苏锦面前。 “这是我精心挑的,这宝石,是我祖母的……我刚从银铺里订做好。” 藏蓝色的盒子里铺着天鹅绒的底子,上面珍重放着的是一对耳饰,玫瑰色的红宝石下嵌着细细的流苏,既古典又时新,漂亮极了。苏锦拿起一个在掌心端详,宝石在灯下显得流光溢彩,没有女人不喜欢亮晶晶的东西,红色更是她最喜爱的颜色。 苏锦对这个礼物很满意,但现在最要紧的却不是这个。 她带着似笑非笑的神情踹了徐家祈一脚,把他踹倒在地上,他仰着头,一双手肘后撑着,痴痴地望她,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她喜欢吗?她不喜欢吗?苏锦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酒杯就这么随意扔到地上,任由它骨碌碌地滚着。 几滴残酒洒在地上。 她绕过矮几,步态袅娜,侧坐在了徐家祈的腿上,也没问他,便俯下身子把残留的酒液度到了他口里。唇齿交缠间,些许酒液从唇角流下,顺着没入男人的耳后,侵入发丝。 苏锦用主导的姿态,捧着他的脸,吻的极尽缠绵。她舌尖试探着,慢慢不由自主地软下身子。男人越来越难以得到满足,他一翻身便轻易地把苏锦压在了身下,像被撩拨的野兽一般掠夺着她最后一丝空气。最终他克制着抬起头,喘着粗气,将二人的身体拉开了些许,眼神却亮的惊人。苏锦迷离地抬起头,望进了一双最美最亮的如黑曜石般的眼睛里,此刻那里正汹涌澎湃,骇浪滔天。 “唔……”她把自己柔柔地贴上去,嘤咛一声,雨点砸在她身畔,先是一滴两滴,然后便势大起来。 她整个人湿的可怕,像是水凝成的一般,语气又娇又软。 她轻轻唤着: “家祈?” 男人这次再也无法忍耐了,他像要把苏锦揉进身体里,又像是要把她供上神坛,既狂野又克制,既热烈又冷静,矛盾的气质在这一刻在他身上得到了完美的融合。 他吻着,只是不断地吻着,宽阔的背为她挡着雨,双手也不知道往哪里放,一只捧着她的头,一只手肘撑在身侧。苏锦听着他在自己耳边的喘息声,热气也不断地打在她的耳廓旁。两个人在地毯上一边拥吻一边翻滚,她把他的衬衫扣子一粒粒扯开,自己的裙子也变得又皱又卷。 徐家祈把她打横抱起来,用膝盖顶开隔壁房门把她放到了大床上,然后整个人压了上来。苏锦脸色发红,唇也因为稍稍的肿胀而显得越发柔嫩,她浑身无力,乳白色的肌肤透着淡淡的粉,她并不算很瘦,该有的地方都有,身体凹凸有致,就像一块水豆腐一般嫩滑。 “天呐……”她叹了一声,也不知道想说些什么,一只手臂却很诚实地挽住了男人的脖颈,葱白的手指一路从他的鼻梁滑过略微有些厚的嘴唇,最后停在了他的小腹上。如豆腐块一般规整的几块,触感是硬邦邦的,还有些弹性,她收回手,从腰后穿过扣住了他的背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