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坂口大人,这些足够了吗?”
金碧辉煌的室内,一人恭恭敬敬地将一箱价值千金的灵玉献给坐上的人。
坐上的老人慢条斯理地梳理着自己的长胡须,矜持地说道:“嗯。”
那个人欣喜地埋头称赞,箱子被一旁的佣人拿走,随后被带领着离开这里。至始至终都没有抬头直视他,也依然没有发现,他眼中没有掩饰的贪婪。
待人走后,老人迫不及待抓出一把灵玉,凑在鼻尖狠狠地吸了一口。
清澈浓郁的灵力仿佛陈年佳酿,生出了醉人的香气一般,令他露出麻醉沉溺的表情。
过了好一会,太阳都快下山了,他才想起来正事。
站起身理了理凌乱的衣服,示意一旁的佣人捧着和灵玉比起来微不足道的一件和服,一起走向最幽深寂静、最安全封闭的那一栋楼。
还未踏进院子,就看到那宝贝一般的小孩正拿着一把做工精细的镰刀,与普通的纸制式神战斗。
他连忙跨步走过去,伸出颤抖的手拉住想要挥刀的小孩。
“啊呀呀!爷爷的乖孙啊,你怎么又在做这些事了?不是都说了,你只需要乖乖地坐在室内就行了吗?”
小孩听到他的话,眨了眨还带着天真的眼眸,软糯的声音透着疑惑,“可是,妈妈说,我可以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
老人眼里闪过一丝锋芒,“不要听那个女人瞎说,作为一个乖孩子,你只需要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地等我来找你就好了。”
小孩听话地点头,收回了那个普通的式神。式神化为的符咒飘飘悠悠飞向他的手,却在半途被一只枯槁的手截住。
“这是什么?”
小孩仰头看着他,眼里带着些许期待与欣喜,“这是证明,明天就是和妈妈见面的日子了,她说如果我有进步的话,就会给我带新的书。”
“是吗?”
老人没有在说话,带着小孩走进如牢笼一般,四周封闭只有一扇门的楼中。待小孩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后,才让佣人把那件和服献上来。
“又要看那些无聊的电影了吗?”
小孩不喜欢爷爷每一次来找自己都会看到的影像,无聊又充满恶意,那代表的是一个腐朽堕落的世界。每看一次,就会让他觉得自己又往下陷几分。
老人听出了他藏在心里的不愿,立刻变得严肃,“安吾,要做一个听话的孩子,不然……坏孩子可是会受到惩罚的哟。”
想到那些惩罚,他眼中的光芒熄灭大半,只剩下一丝火花,仍在苟延残喘。
“我会做一个乖孩子的。”
老人轻抚他的头,“这才乖,去吧,像往常一样。”
小孩点点头,伸手触碰那一件有些破损,沾染了血迹的和服。像是带上了3D眼镜,一幕幕它所经历的过去都在他的眼前展现。
在无聊的戏码面前,小孩的心却已经飘到了明天。
《简单的式神制作》已经全部学会了。明天,妈妈会带什么书来呢?
第二天。
小孩——坂口安吾在天还没亮的时候,就站在了院子里。
在爷爷允许的最大的范围,也是能第一时间看见妈妈的位置上。
等待着。
从黑夜到白昼,从正午到傍晚,从黄昏到深夜。
妈妈为什么没有来呢?会不会是有什么事耽误了?
没关系。
安吾一直都很乖,也很擅长等待。
妈妈一定会来的。
……
日升月落,月落日升。
已经入冬的季节,从前晚就开始断断续续地下着小雪,地上已经堆积起一层较厚的雪。
坂口家主甫一踏进院子,就看到已经变成一个雪人,吐着白雾的小孩。立刻瞪大眼睛,快步走过去,嘴里大声念叨着。
“谁让你站在那的!那些贱人呢?我给钱是让他们到处玩的吗?”
他的声音尖利刺耳,让坂口安吾堆在口中的话,又咽了回去。
“为什么要站在那里!你不知道你对我来说有多重要吗?如果你生病了!我会损失多少钱!”
他吵吵闹闹好一会儿,终于累了。
坂口安吾指尖颤抖着,僵硬的手指几乎要将衣角揉碎,才鼓起勇气,声若细蚊地问出这几天一直缠绕于心的问题。
“妈妈……妈妈,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啊?”
声音从被冻得僵硬,几天没有吐出一个字的喉咙中挤出来,变得嘶哑尖细。像在黑板上刮出的刺耳声音,透着莫名的凄凉。
“妈妈!是不是出事了?所以……所以她才会没有来看我。”
坂口家主笑了,像一个恶魔一样,在他幼小的心里留下一个阴影。
“没有出事哦,但她也不会再来了。因为你不乖,所以你的妈妈把你抛弃了。”
“全部都是你的错哦。”
那摇摇欲坠、仅存的一丝火苗最终还是熄灭了。
空洞、麻木的眸子里,什么都不剩了。
“所以啊,以后要做一个乖孩子,好好听爷爷的话,知道了吗?安吾。”
“是,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