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暮无视对方话里的深意,只谦虚道:“哪里哪里,仙友过奖了。”
雁衡阳噎了噎,他看着眼前人略有些傻气的表现,一时之间竟也摸不清是真傻还是假傻,他思忖片刻,眉目间的笑意越发浓烈惑人。
朝暮只觉得有无数贴了“美色”标签的小箭往心口扎,仿佛一瞬间又回到了那场庆功宴,轻纱曼舞的歌姬一个旋身坐入将军怀中,四目相对之际,也不知是谁迷住了谁。
“朝仙友…朝暮……你可认得神君?”
朝暮眼睫轻抬,幽绿的瞳孔直直的盯着雁衡阳,柔嫩剔透的红唇微微张开,带着一抹能将人溺毙的甜笑,缓缓道:“……你猜?”
雁衡阳忽的怔住了,电光火石之间似乎有什么画面从脑海中闪过,他愣愣看向眼前之人,视线没有焦距,仿佛迷失在对方那美到窒息的瞳目中,喃喃道:“朝……暮?”
“噗嗤。”朝暮忍不住笑出声,撇过头去忍俊不禁的掩唇道:“仙友,要不先擦擦口水?”
雁衡阳猛然惊醒,条件反射性的抹了抹唇角,并没有半分湿意。
朝暮笑倒在矮桌上,不断耸动的肩膀和零星几道漏出来的笑声,无一不使得身旁之人越发尴尬起来。
雁衡阳生平第一次产生了落荒而逃的想法。
他明明是三十三重天被寄予厚望的天之骄子、仙界未来,明明是资质出众、品貌俱佳被公认为仙源大师兄的风云人物,可是如今,在这个原身只是区区一丛狗尾草的小仙面前,不仅一无所获,还尽失仪态……
雁衡阳耳尖罕见的爬上两团红云,这绯色很快将脖颈也濡染浸湿,若是有人大着胆子探上一探,就知道连那不显红的面颊也火烧一般烫的惊人。
朝暮笑了好一会儿,才趴在矮桌上歪过头看雁衡阳,努力的压抑住笑容:“雁仙友可知有一句话叫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雁衡阳看着朝暮憋笑却绷不住直抽抽的模样,脸色黑了黑。
“你别沉着脸啊,怪别扭的。”朝暮道:“雁仙友不必难为情,我决不会把今天的事说出去,只是下回有什么疑问直接问就是,不必使些旁门左道的法子,答与不答全在个人身上,强求不得。”
她说着站起身,将笔记理好摞成一叠,原原本本的交还到雁衡阳手中:“今日多亏仙友为我寻书,为表谢意,我便回答你最后一个问题,不认得。”
雁衡阳一怔,随后蹙眉,像是是不解朝暮为什么愿意告诉他,见朝暮转身朝门外走去,似是离开的意思,他不由自主的往前走了一步,道:“朝仙友?”
朝暮头也不回,只道:“你放心,不会说出去的,而且我是受过专业训练的,一般不会笑……”她如此说着,步伐紧接着加快,身如流光,眨眼间消失在夜幕中。
雁衡阳脸色彻底黑了下去,她那不再压抑的笑声一路远去,放肆的整个天际都能听到了。
……
朝暮还未回到宿舍,半路上倒听见一阵类似爆炸的声音从授课台附近传来,她思索了一会儿,一个转弯换了方向,越近越能听见打斗的声音,快到场时,这声音却是彻底消失了,她凝神望去,正见丸时负手悬在半空中,胡庐和接引立于两边,三人神色各异,视线都锁定在前边两个半跪的学生身上。
那二人一男一女,衣着发型均有些凌乱,乍一眼看还以为是发生了什么不可描述的故事,但环视过去,遍地都是大大小小的坑洞和灵力灼烧的痕迹,上课用的石桌也被毁去大半,有些甚至直接碾成了粉末。
朝暮心下一抖,暗叫糟糕,青青和夜一白怎么就……打起来了呢?!
丸时铁青着脸:“柳青青、夜一白,私自斗殴,毁坏公物,可知罪!”
青青脸色没什么变化,夜一白也默不作声,只是两人的灵力仍旧处于暴动之中,若不是被丸时强行压制着跪在这里,恐怕还能打起来。
“哼,小兔崽子。”丸时冷笑:“我看他们是手痒了想扫茅厕。”
茅厕二字一出,青青神情终于有了细微的变化,她抿了抿唇,道:“大人,今日之事是私人恩怨,公物损害由柳氏赔偿。”
“你以为赔钱就够了?”胡庐愤怒道:“不遵规矩,挑衅夜一白,以为背靠常山柳氏就能为所欲为?依我看,该当重罚。”
“喂喂,老葫芦,这是我东源弟子犯错,再怎么也轮不到你这个西源掌事过问吧。”接引摇着团扇,慢悠悠的道:“不就是小孩子之间打闹,由着他们自己解决不好吗,咱们这些师长说两句、批评一下也就够了。”
胡庐眉头紧皱:“接引你身为老师,怎能包庇学生、带头不守规矩?”他说着像丸时行了一礼,道:“大人,您说该怎么办?”
“赔偿……”丸时扯了扯嘴角,拖长了音调,看不出在想什么。
正在这时,青青忽然道:“十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