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常情况下,修为高深者都可以篆出这样的灵符,多留给身边亲近之人,被燃便会收到求救的传讯。可这里是上梓的地界,什么人在附近燃了梅花阑的灵符?
庄清流总觉着这道灵符引诱的目的太明显了,但梅花阑这个人,她似乎从来都并不把这种鸡毛蒜皮的算计放在眼里,平静地看过剑尖后,立刻催浮灯出鞘带路:“不必想太多,走。”
三人即刻改道出发,迅速追随着浮灯前往西南的方向,很快便出了宣州城。
宣州城三面环山,一面荒野,几人入了一片樟树林后越往前走,弥漫的瘴气越浓,头顶的绿荫飒飒,日光几乎穿透不进来,在林中穿行许久,眼前才稍微宽阔一些。
庄清流见梅花阑脚步忽然慢了下来,便转头问:“怎么样,梅畔,还有多远?”
梅花阑定下身,略微迟疑地凝视四周:“就在这里。”
“就在这里?”庄清流也立马停下,认真环顾,然而,这四周景象一览无余,除了稀疏一些的樟树和灌木,什么都没有。
梅思霁谨慎地单手持剑,背靠梅花阑道:“端烛君,这里被设了迷阵。”
“不错……这里被设了迷阵。”庄清流看着脚下,尽量无意识地走了几步,“普通人触到迷阵边缘,便会无意识避走开,不会靠近。”
所以是这里不会有错,可是人在哪里?
“难道是求救的人方才还在这里,这会儿已经被带走了?”
梅花阑摇摇头,一眼就扫过了地面和树上,并没有疑似的痕迹——稳妥起见,她忽然抬手,飞速在空中即灵画符,水波似的灵光很快扩散而出,将四周都荡了一遍,并未有异。
庄清流心思电转,目光缓缓下落——地面上没有,那就只能是……地下!
“在地下。”梅花阑忽然道。
两个人几乎是同时开口,彼此对望一眼后,梅花阑瞬间催动浮灯,轰得一声,地面有一处骤然被击碎崩塌——底下果然是空的!
梅思霁立即抬脚往过走,庄清流却忽然喊道:“等等……等等,稍等我一下,我解下头发。”
她回身,头发果然被挂在了一棵樟树的树枝上。
梅思霁半转着身,不满道:“庄前辈,你怎么回事?怎么都能把头发缠树上去?好好走路不行吗?”
庄清流:“……我谢谢你,我发誓我会走路,是它主动把我头发缠走的。”
梅花阑没说什么,走过去抬手,将庄清流的头发一点点慢慢解了下来,动作轻柔得让她看起来不像是解个头发,而像是在细细擦花瓶。
梅思霁在旁边白眼乱翻。
“谢谢谢谢。”行动自由后,庄清流边走边绕起发带,三两下给自己裹了个能引领上梓春季新风尚的丸子头。
她先前无人时就卷过一次头发,当时梅花阑就不由看了好几眼,这次也不例外。
庄清流知道梅花阑不习惯,可她十分习惯,这头发这么长,整天拖后腿是要怎样。
浮灯好像很新奇,绕着她活泼地飞了一圈后,才当先“嗖”一下入了地下,同时剑尖浮起了柔和的红色光晕,将周围照得亮了起来,看样子,这里似乎是一段墓道。
说起来能在地底下搞建筑的,除了少量癖好者的地宫,大部分应当都是墓。
梅思霁很快自己跳了下去,而轮到庄清流时,梅花阑等在下面,轻轻接着她的腰扶了一下。
梅思霁又一阵扭头发酸。
“……多谢啦。”庄清流顿了下后,在墓道内下意识小声地眨了眨眼,梅花阑好似也轻轻点了下头,然后当先带路。
里面十分阴凉,似乎有阵阵阴风从耳边拂过,走了一阵后,眼前豁然开朗——这个忽然出现的巨大石室内,果然出现了棺材。
但不是一口棺材,而是数十口黑沉的棺材整齐地排列摆放在一起,让人一眼看过去,感觉十分突兀。
如果不是什么同时死亡的关系,通常情况下,一个墓怎么会放这么多人?
庄清流心里忽然有了一个猜测,喊了声:“浮灯!”
“什么浮灯?”梅思霁立刻道,“端烛君的剑是什么人都能喊过来的……”
——剑过来了。
梅思霁一哽。
浮灯不仅立即听话地从前面飞了回来,还十分可爱地在庄清流眼前上下跳跃,庄清流摸摸它后,伸手一指面前:“照这里,亮一些。”
方才为防意外的小团光晕顿时璀璨大亮,将棺椁照得通明,庄清流低头,接连看了几个后,沉声道:“这里果然是裴煊全家的墓室。”
她话音刚落,梅思霁眼角忽然闪过一道异光,她瞬间转身喝道:“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