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掀开被子下床,梅思霁的声音立刻又响起:“不可乱走。”
不可乱动,不可乱走。
庄清流忽然笑了一声,转头挑眉瞧她,小小年纪,怎么这么老气横秋呢?
她自顾自地站起身乱走,嘴上道:“谢谢谢谢,谢你关心,可是你能不能先帮我找一身能穿的外衣过来?”
连个外衣都不给放,那人是故意的。
等着。
梅思霁似乎考虑了一下,才放下书出了门:“那你不可在室内乱看。”
乱看也不可,她是要原地站成个瞎眼的雕塑吗?
反正看没看的你也不知道,庄清流心里想着,嘴上问:“对了,你们家端烛君呢?”
她转头一看,见梅思霁已经走出去了,索性自己先四下溜达了几圈。梅花阑是光风霁月之士,能将她安置在这里,想必只要不乱碰乱翻东西,用眼睛熟悉下四下的布局和摆设应该没什么问题。
只是如今这天气,她低头看看,只穿个寝衣实在有些冷。
庄清流左右找了会儿,收回自己不乱碰东西的话,先从柜边叠得整整齐齐的衣物中自助地取了件风氅裹上,很轻的没翻乱别的东西。
风氅看起来应该就是梅花阑的,只是衣服上的淡淡花香,好像和那天初见闻到的异香不一样。
庄清流又低头细细闻了闻,心想梅花阑这人还是有点情调的,至少会换着来,不像梅家那些弟子,无论男女,但凡姓个梅,就永远要把自己搞得梅香阵阵。
尤其那些经常出场就是一群身裹奇异香风的美男子,明明很正经,在外界却素有潇洒的花名,实在与事实不符。
正好这时,一阵带花香的细风拂了进来,庄清流转头,索性过去彻底推开窗,入目之处皆是古梅,不管是推窗还是踏院,伸手便可及梅枝。
她视线推远,这里也不知道多高,一眼望出去云缭雾绕的,空气流动间有一种独特的清冽,不似人间。
历来修“仙”,讲究人在山上,主张离天愈近的高峰愈有灵气,尤其这个世界,庄清流记得按书中所记载的说法,天地灵气从数百年前已经开始消殆溃散,如今已经到了十分稀薄的地步,所以有资质结灵丹者愈发寥寥,血缘的传承变得十分重要。
而梅家这处仙府,一眼看过去远处的屏障光华灵动,可见此地虽然跟天地灵气逼人的时候已经无可比拟了,但相对来说仍是宝地一方。
庄清流扫着扫着,余光忽然发现外面的院中竟然有一株桃树。
这可真是新奇了,她忍不住裹紧披风,转而溜达到了外面。
梅家这仙府总结起来,大抵就是在一片漫山遍野的古梅林里塞了几处建筑和院子。而这株桃树,竟能非常别致地把自己塞进一堆梅海里,想必有点本事。
是棵有排面的桃树了。
庄清流围着转了一圈,只是梅岭高寒,春风总是拂来的晚,外面的桃花都落了,这里的才刚刚含苞,还没开。
她转而打量向院中其它地方,却忽然被一股力道拽了回去……是身后这头唯一能让她感受到一点喜悦的秀发。
庄清流腿都迈出去了,又劈叉转向,伸手把头发从树杈上解了下来。浓密是浓密了,可打理起来会把她累没。
她低头有一搭没一搭地拨拉了一会儿,有点不知道该把它怎么办。
适当剪短好打理,但不合适。
庄清流收回手,索性先顺着流水潺潺的声音转到了后院——然后出乎意料地在这里又发现了一片莲湖。
这是什么情况?
莲花难道是全世界都喜爱的品种吗?
还是这个世界的湖它都长莲花?
正好梅思霁找了过来,语气略微不大好:“你怎么又来这儿了?”
“又来?”庄清流耳朵立马竖了起来,“请问我上次来是什么时候?”
梅思霁余光扫过风平浪静的湖面:“夜晚。”
“什……夜晚?”
“你有趋水性的本能自己不知道吗?这两天夜里老神不知鬼不觉地夜游过来,一会儿躺岸边,一会儿睡船里。”梅思霁道,“要不是端烛君一遍遍把你抱回去,你非被湖中……”
不知涉及到了什么家族隐秘,这姑娘说到一半忽然住了嘴,庄清流却原地一聋,大惊失色:“??!”
什么?所以那竟然不是做梦而是她在作死吗??
别这样,吓人。
她回忆着自己又拍巴掌又扯脸的骚操作,快要原地去世地转头问:“你家端烛君现在在哪里?”
一说到这个,梅思霁可能就不满,语气尽量和缓了很多,才简洁道:“在受罚。”
庄清流脸色忽然敛了起来,抬眼蹙眉问:“在哪儿受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