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放手吧。
他浑浑噩噩地想,又吩咐秘书暗地里去安排一份体面的工作,将她心心念念的人从美国请回来。
然而,戚纾蓝却不知为何忽然变了主意,她一个人出现在靳家宅院,神色平静地告诉他:“靳颐年,我们结婚吧。”
靳颐年怀疑自己酒还没醒,一连灌了一杯凉水,才不敢置信地点头:“……好。”
他以为自己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却不曾想,这一场自己珍而重之的婚礼,只是戚纾蓝用来报复于矾的手段。
靳戚两家的世纪婚讯在全世界都传得沸沸扬扬,当然也包括美国,可能是出于男人仅存的那一点虚荣心吧,于矾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弃如敝履的女人,竟然会成为靳家财团的少奶奶。
靳颐年和戚纾蓝婚后没几天,于矾就风尘仆仆地从美国赶了回来,这个男人恶劣到没有半点可取之处,却唯独演技可称得上精湛无双。
这中间发生了什么,所有人都不知道,只是有一天一份来自某个不知名报刊的勒索信,被秘书呈到了靳颐年桌面。
厚厚的一摞照片,清楚地拍下了自己的新婚妻子,是如何与别的男人纠缠不清,又是如何同进同出酒店大门。
“这种信口胡言的小报社,还留着它做什么。”
靳颐年不动声色地吩咐秘书,暗地里却将手里的烫金钢笔生生折断,他开始怀疑自己究竟是不是错了。
有的人,也许,从一开始就不该心存侥幸。
靳颐年找人开始安排离婚相关事宜,戚纾蓝却猝不及防转了性一般,她不再整日冷脸相对,甚至还会学着替他作羹汤。
她对他嘘寒问暖,关怀备至的样子,就好像他们真的是多么相爱的夫妻。
靳颐年甚至不禁怀疑自己之前看到的那些照片,都不过只是无聊之人的恶作剧,可现实总是那么残酷,丝毫不留情面。
戚纾蓝怀孕的事情平地惊雷起,那检查报告上孩子的孕期,刚好对得上靳颐年收到那些照片的时间。
他竭力按捺这心里的怒火,可对方却偏偏挑衅一样,有意无意一句接一句地问:“阿年,你喜欢男孩儿还是女孩儿啊,你说,宝宝会像我多一点,还是像你多一点啊?”
“你觉得呢?”
靳颐年冷声冷气地反问,他如墨漆黑的眼眸里寒霜凛凛,看得人心里直发憷。
戚纾蓝愣了愣,他觉得他像是在生气,却不知道他到底在为什么生气,于是牵强地笑了笑:“阿年,你怎么了,我有宝宝了,你不开心吗……”
“戚纾蓝!”
却不料,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男人怒不可遏地打断,他将一叠照片重重砸到她身上:“这孩子到底是谁的,你打算什么时候跟我说实话!”
争吵是必不可免的,两个人谁也不肯让步,只能一起自相残杀。
戚纾蓝看着娱乐报纸上自己的丈夫,这已经是他不知道第几次以背影,出现在八卦新闻里,他亲密拥抱的女人叫顾曼,听说是个很不错的摄影师。
“呕”
戚纾蓝痛苦地干呕两声,这一吐几乎连胆汁都吐出来,她强撑着气力挪出浴室,就看到那个彻夜不归的男人,他身上甚至还沾着女人甜腻的香水味。
果然,一个工于心计的商人,他能有什么真心呢。
戚纾蓝哀伤地将视线从他身上移开,她慢慢开始显了怀,走起路来都吃力,再没有半点多余的力气跟他争吵。
靳颐年却不依不饶地拦在她面前,那一刻,可能一个怀抱,或者一句道歉,戚纾蓝就会将所有的真相都告诉他。
她累了,一点儿不想再继续互相折磨。
可是,靳颐年却只冷冷逼出一句,不容置疑地命令:“我安排了医生,去把孩子打掉。”
戚纾蓝倏然笑了起来,她明明在笑,可眼尾却是一抹脆弱的红:“打掉孩子,你凭什么,这孩子跟你有什么关系,你有什么资格这么跟我说!”
靳颐年扬在半空的手掌就差一寸,就会落到女人苍白如纸的脸颊上,可到底是下不了手,他咬牙切齿地逼出声音:“戚纾蓝,你当真以为我不能把你怎么样是吗?!”
戚纾蓝临盆生产的那一天,市下了一场罕见的大暴雨,大雨敲在窗户上,像是要连整栋大楼都坍塌。
产房里,医生护士忙得脚不沾地。
产房外,靳颐年沉默不语地掐了一地烟头,大约有四五个小时,护士抱着一团软绵绵的被子走出产房。
靳颐年透过半掩的被单,看见了那孩子漆黑澄澈的眼眸,他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犹豫,叹了口气说:“把他送去福利院,对我太太就说,孩子是死胎。”
戚纾蓝原本就身子骨弱,孩子的离世对她又仿佛是致命的打击,她整日郁郁寡欢,连医生都束手无策。
靳颐年想尽一切办法让她开心,但每次都被她不悲不喜的反应,提头浇下一盆凉水,靳家老宅那一望无垠的花圃,就是那时候被种出来的。
只可惜那娇艳欲滴的花束,究其一生,也没有被戚纾蓝正眼看过。
顾曼那一张孕检报告单,可以说是压死戚纾蓝的最后一根稻草,她并没有像电影里的婚外情人那般嚣张,反而举手投足间都落落大方。
戚纾蓝很快就听明白了她的意思,顾曼怀孕了,但靳颐年坚决要求她拿掉这个孩子,她实在走投无路,才会找到自己。
“孩子,应该有五个月了吧?”
戚纾蓝轻轻在她隆起的小腹摸了摸,眼眸里看不出一丝碎光,她沉默了很久,才自顾自喃喃说:“我会帮你的忙,他怎么样……也该有一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