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嗯?
这话听起来……怎么总觉得有些怪怪的。
沈言渺歪着脑袋疑惑地琢磨了半秒,湖面恰好起了风,悠悠扑面掠过,卷携着淡淡的青草气息,刹那间驱散走了她所有的疑虑和不安。
沈言渺用力嚼了嚼汤里的一颗莲子,莲心去的很干净,一点儿也吃不出苦,她惬意地眯了眯眼眸:“靳承寒,你之前不是说不让闹闹跟小七来往吗,今天怎么又说要帮忙带信?”
靳承寒似乎早就料到她会这么问,他棱角分明的脸颊上没有没点波澜,云淡风轻地给了答案:“应付小孩子的话而已,不然,小丫头会难过。”
“也是。”
沈言渺对他的回答没有过多怀疑,她孩子气地跟着傻傻点了点头:“闹闹跟你一样重感情,她一直很喜欢小七,把对方当成知己一样的存在,我们就不要告诉她了,不管对方是什么身份,又有什么样的意图,都不要告诉她。”
“嗯。”
靳承寒沉沉应了一声,他跟她是一样的想法,他们的女儿,本来就应该无忧无虑,在高高垒砌的城堡里长大,不用受到任何伤害。
她不用跟公主一样,她生来本就是公主。
沈言渺觉得今天的银耳莲子真的是太甜了,甚至比这星辰寥落的夜色还要让人迷醉,她抬头望向悬在半空的月钩,忽而开心地笑了笑:“靳承寒,你看,今天的月亮真好看。”
闻言。
靳承寒沿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紧跟着,他不禁有些无语地黑了脸色:“沈言渺,月亮在你背后。”
他说完,还匪夷所思地凑近那羹碗闻了闻,确定这真的只是一碗平平无奇的银耳莲子后,靳大总裁不由得深深地陷入了不解。
这女人到底是怎么把一碗热羹,喝出了一碗假酒的症状!
“不是,不在背后。”
沈言渺立即斩钉截铁就否定了他的话。
行,不在就不在吧。
靳承寒没有再说话,耐心地喂她喝掉了一大半的热羹,等夜里的风渐渐有些凉了,他才温声开口:“沈言渺,起风了,我们回去。”
沈言渺没有起身,她直直望向他漆黑的眼底,一双清泓盈盈的眸子里里无尽的柔软:“我们,回哪里去?”
靳承寒莫名从她这短短一句话里听出了百般委屈,他英气的眉心皱了皱,以为她是工作遇到了什么麻烦:“沈言渺,你如果不想我让刘珂打电话到ighall,就老老实实跟我说,到底怎么了?”
“ighall?”
沈言渺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跟着他轻声念了一遍,她漂亮的眸子里无喜无悲,平静得又不像是碰到什么棘手事情的样子:“靳承寒,你知道ighall是什么意思吗?”
怎么突然问这个?
他之前问过她的,她一直都避而不谈不肯告诉他,今天这是终于想通了?
靳承寒沉默着思忖了片刻,他不是没有揣摩过这个名字的来历,但无论怎么样都觉得解释不通。
于是,他明知故错地说:“黄昏这么没有内涵的名字,肯定是因为你爱偷懒,总盼着下班,所以才取的,对不对?”
“当然不是!”
沈言渺没有迟疑立刻就反对了他的假设,她没好气地睨了他一眼,却糯糯地没什么威慑力:“ighall的意思是,太阳落山了,天就要黑了,你该来接我回家了。”
她一字一顿,念得十分认真,就像是刚开始学认字的小朋友,看着音标还害怕读错会被老师批评,怎么看都觉得小心翼翼到有些可怜。
靳承寒有那么一瞬间是失去意识的,她的话很轻很浅,可威力却不容小觑,轰的一声接一声,在他脑子里震出满目疮痍,让他仓皇到手足无措。
原来啊!
原来是这样啊!
靳承寒就好像一个上课只会睡觉的差等生,在若干年之后,终于恍然顿悟了昔日老师的某一句教诲,他开始后悔,开始埋怨,为什么自己没能早早就醒过来。
伦敦那么多个漫长的黄昏到黎明,她原来,一直在等他出现,带她回家。
靳承寒倏地从坐塌上站起身,他用力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冰冰凉凉的泪意已经从眼角蔓延到了颈间,他头一次庆幸还好自己比她高出了那么多。
她不至于能看清他淌下的眼泪。
“我现在知道了。”
靳承寒喑哑着嗓音沉沉出声,他俯身将女孩儿单薄的身子揽进怀里,又轻而易举地打横抱起,最后珍重无比地在她额上浅浅吻了下:“沈言渺,我们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