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已放施牧之一条生路，所以我赌你不会昏庸，更不会无情。”施绾不慌不忙道，“你虽狠厉，却总是在明面上出招。姬映雪但凡聪慧一点，都不会那么早被梁诗雨杀掉。我近来总在想，你当初放她进丹翊王府时，到底在想些什么？”

“你干脆说本王心思蠢笨不就得了？姬映雪那般，姬长林和舒岳也是那副德行。我赫王府的人每次都教萧青朔给收拾得明明白白。”

“所以我才说你也不干净，只是相比诚王和煜王而言，你更光明磊落一点。想来鸿蒙帝看中你的也是这点吧？”

“你敢揣摩圣意？施绾，你胆子够大。”

“你本就觊觎皇帝宝座，鸿蒙帝迟迟没有立太子，借口不想像前朝那样遭遇夺嫡的惨剧，实则是鸿蒙帝想保护你吧？”

孟钦德耸了耸肩，笑道：“我倒是希望父皇如你所想。”

“孟钦炎他占着法理，却没有皇子应具备的德行。你这些年到底积攒了他多少罪行？”

“可我忽略的老三，我真正的对手不是老二那个傻子，而是老三那个滑头。”

“怕什么？他得不到鳌渊之宝，而你能得到。现在大奚王朝有多贫瘠，你心里最清楚。”

孟钦德看着眼前这个破衣烂衫的楚楚女子，摇头感叹：“传闻说你可能会是我妹妹，要不是如此……本王我……”

“我是父亲的孩子，你所谓的传闻不会属实。”施绾坚定不移地回道，“不过赫王也无须抬举我，我和街边的乞丐没甚么区别。”

“你当真不是父皇的孩子？”孟钦德再度打量她，“我也是后来才知道，当初选你为丹翊王妃，是父皇钦定的唯一人选。”

“我母亲是什么样子的人，不需要别人来告诉我。我父亲和母亲之间的情感，更不是你们三言两语就能质疑的。”

“做公主不好么？”

“我只愿做施家的三小姐。”

二人霎时静默了，少顷，施绾低声道：“丹翊王在四处逮我。”

“你把他坑惨了，他没有杀你已算仁至义尽。”孟钦德抬手拍了拍她瘦弱的肩甲骨，“你这回出逃还拿出来鳌渊之宝的藏宝图，你说他找到你会怎么做？我很纳闷，你既然喜欢萧青朔为何不倒戈呢？怕我也弄死施牧之？”

“怎能不怕……”施绾挑了挑黛眉，诮讽道：“不过，你想大奚王朝不再姓孟？”

“你不想做皇后么？”

“我不想大奚再陷烽火。铁浮军也好，龙嵬军、白贲军也罢，多少将士打下来的江山才换来今日的太平？大奚也仅仅是暂且没有战乱，连盛天城里的民众都已穷困潦倒，何况是地方上的劳苦百姓？”施绾抿了抿干涩的丹唇道。

她不给孟钦德言语的机会，自顾往下说：“大奚国库还能撑几载？近几年的税银能收上多少？要不是如此，你们会这么执着寻找鳌渊之宝？一旦再起硝烟，遭殃的不会是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统治者，只会是底下艰苦度日的百姓！青朔若反，无论成败，都会遭来大奚百姓的谩骂！”

“你倒是通透。”

“你们姓孟的夺嫡，为何要牵扯萧家？要萧策裹挟进去，要我们施家做垫脚石，你们真够阴损！”

“施绾！”孟钦德呵斥一声，“别以为我不敢动你！”

“你觉得我还会怕么？”

孟钦德突然狰狞地看着她，“你，你到底怎么回事？！”

施绾浑然不知，顺着孟钦德的眼神低下头，才发觉鲜血顺着她的两腿流淌下来，本就破烂的裙摆被染红了一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