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诧然抬头,正对上了一双深海般蔚蓝的眸子——这个出言要买下自己的人,竟然也是个妖族!可妖奴怎么能出面买妖奴?他的主人呢?他……他为什么没有咒术项圈?
何门主和葛宗主更是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何门主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司同尘一遍,脸上浮现出了一抹猥亵的笑意:“小美人儿,你怎么自己出来乱跑,你主人呢?”
葛宗主:“没有项圈,该不会是个无主的落月妖族吧?”
何门主:“这个长相,就算方才是落月妖族,进了霍宗主的大门也不是了!”
万宝门的霍振天格外喜欢这些小玩意儿,仙府中专门建了一座藏香阁来收藏他从各处搜罗而来的妖族美人,而且从不藏私,经常拿出来与宴上宾客共享,因此万宝门每次举办聚会,总会有更多人乐意前来赴约,时日一久,在仙门中也很有些名气。
两人心照不宣地大笑了一通,何门主这才揩着笑出来的眼泪道:“小美人,你若是同情他,便去求你的主人来买吧,就凭你这张小脸儿,哪位仙长忍心拒绝你的要求?”
葛宗主邪笑道:“不过,这事儿也不是不能通融……嘿嘿,你若是自己来替他,让我们尽兴一番,我们便将他送给你,如何?”
那妖族少年一看非但自己不能脱困,反倒还要连累这素昧平生的好心同族,心中大急,竟短暂地挣开了项圈的束缚,冲司同尘连连摇头:“别……别……快走、快走!”
他说的太急,眼泪呛进了喉咙里,引起一阵剧烈的咳嗽。
何门主却是眼睛一亮:“正是正是!还是葛兄想得周到啊!”
他这一激动,葛宗主都变成了葛兄,司同尘却笑了:“大庭广众之下,怕是有些不便。”
葛宗主失笑:“一个妖奴竟连宴席都不知如何侍奉,主人是怎么调 / 教的,这种货色若是放在我府上,便该扒光了绑到大街上,让来往行客都来光顾光顾他,才好知道规矩!”
何门主大笑:“葛兄此言甚合我意,你我果然相见恨晚。”
司同尘面不改色地笑道:“让两位宗主见笑了,我敬两位一杯酒,权当赔个不是。”
两个修士自然不会拒绝美人敬酒,想也没想便接过喝了下去,哪想美酒入喉,霎时竟变成了穿肠利剑,司同尘眼中荧光闪烁,用意念操纵着那两杯酒水,在两人胸腹之间化作无数细小的刀片,搅起一阵阵肠穿肚烂的剧痛。
两个修士扑倒在地,哀嚎不止,众人被这动静吓了一跳,纷纷围过来瞧,连霍振天也惊动了,连忙跑过来:“这……两位宗主这是怎么了?”
司同尘一脸无辜地道:“我也不知,我方才路过瞧着这小妖奴合我眼缘,便想过来打个商量买下他,两位宗主也十分和善,慷慨割爱,我们相谈甚欢,于是共饮了一杯酒,谁知这杯酒喝完两位宗主就变成了这样,想来……是突发什么疾病了吧。”
魏兰亭远远地听到这句,好悬没一口茶水喷出来——这小子睁眼说瞎话的功夫,真是日渐长进。
霍振天也有些狐疑,可他知道眼前这鲛奴身后是谁,眼珠一转便有了决断:“唉,想是什么急症,来人,快将两位宗主扶下去,令我府上灵医速速为两位宗主诊治!”
哪想就在这时,何门主竟挣扎着吼道:“他……他胡说!分、分明是他……咳咳咳咳,分明是他给我们的那……那两杯酒有问题!”
司同尘一挑眉,义正辞严地道:“诸位若是不信,大可请灵医为两位宗主检查有没有中毒,我问心无愧。”
霍振天心知肚明事实不可能是司同尘说的这样,可他到底犯不上为了两个小宗门得罪清渊仙尊,于是点头道:“正是正是,还是快将两位宗主抬下去检查诊治吧。”
何门主不可思议地叫道:“霍宗主,你……你色迷心窍了吗?这、这妖奴——”
霍振天脸色阴沉,俯身低声道:“你可知他是谁!”
何门主一愣,一个小妖奴,就算长得漂亮点,还能有什么了不得的大来头不成?
霍振天:“他叫司同尘!”
何门主乍一听这名字只觉得耳熟,转念一想才记起是在何处听过,脸色刷地白成了纸,当即屁都没敢再放一个,安静如鸡地被几个万宝门的弟子抬了下去。
那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妖族少年呆愣愣地趴在桌上,感觉眼前发生的一切完全超出了他想象力的极限,一位同族,竟能伤了那两位宗主?还能不受任何惩罚?
司同尘拔掉少年身体里那些恶心的东西,脱下外袍裹住少年赤 / 裸的身体,就像那天江随云对他那样,他抱起那伤痕累累的少年,就像那天江随云抱起他一样。
他的脑海中不断回荡着那白衣的身影,口中不由自主地说出了一模一样的话:“那走吧,去吃饭。”
这时,三声钟响,天宫会正式开始了。